看见他之后,独属于小姑娘的那份灵气与俏皮在她眼底彻底绽开,一闪一闪的特别明亮,紧接着便听到她说:“辞深哥,这是我上午去肖爷爷农场一个一个摘下来的草莓,又大又甜,你要尝尝吗?”
江辞深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捧着的那个透明玻璃碗,里面红彤彤的草莓颗颗饱满,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但是他没什么兴趣:“不用,你留着自己吃。”
时桑没放弃:“肖爷爷特意让我多摘点儿带回来给你尝尝的,你不能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番好意啊。”
江辞深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多浪费时间,很快就妥协了,手刚伸出去一半,屋子里的手机陡然响起,他猜想是让周哲查的资料查到了,朝时桑抛下一句“稍等”,走过去接电话。
门敞开着,满腹心思的时桑并没有乖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而是趁这机会顺势走进了他房间,江辞深接起电话后瞥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转身去了阳台。
得到疑似默许后的时桑更加“肆无忌惮”了些,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进他房间,她还在这里睡过觉呢。
想到这里,她把透明碗放到了桌子上,视线一移,看到他画到一半的设计图,既复杂又精致,她看不太懂但是觉得很有趣,情不自禁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通话结束后,江辞深回屋,时桑指着图纸说:“辞深哥,原来你一上午没出门就是在画这个呀。”
闻言,江辞深轻“嗯”一声。
时桑眼巴巴地看着他,问:“那你下午还继续画吗?”
“怎么?”
“我太无聊没事干了,可以看着你画吗?你放心,我保证不发出一点声音打扰你。”她的态度颇为诚恳。
江辞深从她这番话里的确能感受到她是有多无聊了,随口问道:“作业都写完了?”
时桑点头如捣蒜:“写完了,昨天晚上我还多刷了两套卷子呢。”随即露出一副求夸的表情。
江辞深选择性忽视,又问:“好不容易过一次周末,怎么不去找朋友玩?”
时桑如实道:“萧萧报了好几个补习班,没时间跟我出去玩。”
江辞深:“其他人呢?”
时桑:“什么其他人?”
江辞深不解地看她:“你难道就只有这一个朋友?”
她那么健谈,性子又活泼,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学校里只有一两个朋友的人。
“差不多。”时桑想了想,说。
那会儿她还太固执和幼稚,在她心里非黑即白,完全跟她同一个阵营的才称得上朋友,所以当时祁尧还算不上是她的朋友。
江辞深了然,继续问她:“因为不想多交朋友?”
时桑沉默不语。
江辞深当她默认,平声说:“高三课业压力大,心理负担重,在班上多交点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时桑还是没说话,她依旧笑着,只是那笑逐渐变了味,微乎其微,江辞深静静地看着她,以为那是错觉。
时至今日再度想起这段往事,他才明白,原来那不是错觉,可惜这一切明白得有点太迟了。
不多时,他翻出简筝的微信,向她咨询了几个关于马若薇的问题,对方秒接收,虽心存疑虑,但还是一丝不苟地全作了回答。
收起手机,这顿饭也没有再继续吃的必要了,江辞深给方杰发了消息让他立刻过来。
方杰很有职业操守地一直守着手机,收到消息后飞快地扒完碗里最后的几口饭,而后马不停蹄地去找他老板。
路上必不可少地看见马若薇那一桌,虽然他人属于总裁办,但是认识其他部门不少人,尤其是这种能称为一部之花的他都能叫得出名字。
与此同时,马若薇也看到了他,又惊又喜地主动喊他:“方助理。”
方杰刚想礼尚往来招呼一声,便见自家老板缓缓站了起来,注意力本能地追随,一时间忘记了回应,而马若薇同事坐的那个方位正好一眼看见男人挺拔的背影,几乎一瞬间,她的嘴巴张大到能吞下整只鸡蛋。
见状,马若薇下意识地转头,在看见江辞深的刹那,笑容登时僵在了脸上。
“江总。”
两个女人默契地齐声喊他,嗓门都很小,大气儿不敢出一下。
见江辞深转身过来,两个人迅速起身,谁也不敢再坐着。
方杰看着这一幕,能理解员工意外撞见老板的紧张,但是这两人的反应未免过于紧张了些,再看一眼旁边脸色不怎么对劲的老板,搞得他也开始紧张起来。
马若薇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譬如他刚刚戴了耳机没听见她们说了什么,又譬如他并不知道议论对象具体是谁,这么想着她心里突然踏实了一些,说到底,她们这顶多算是同事间的吐槽,而且还在公司外面,又没违反公司规定,她有什么可慌的。
念及此,她刚想挺直腰板,一道寒光便射过来。
江辞深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陡然响起:“背后嚼同事舌根,看得出两位都很闲啊。”
现在是公司午休时间,这个点当然是最清闲的时候,但他压迫感摆在那儿,谁也不敢怼他。
同时他说这话也直接意味着,他不仅听见了她们的对话还较真了,马若薇瞬间心凉半截:“江总……”
江辞深睨着她,不等她说完,眼神冷淡至极:“在你口中内里腐烂不堪的时桑,她能为公司谈下项目,你又为公司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