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皱眉,信手放进一旁空袋, 接着检查剩余保鲜盒。
多数放置过久, 已不适合食用,而少数新鲜的放进另一个袋子,打算送去给余璟。
沐在冰冻气息中, 缺少知觉地盘腿整理,手机在客厅里叫起来。
陈之叙没着急起身,慢吞吞清空冷冻区,这才支地斜身, 松着肩往客厅踱。
铃声响到第二遍,姚雨雁的神经也跟着搅上几圈。
等终于接通,她开启预谋许久的炮轰:“跑哪儿去了。”
陈之叙陷回沙发,打开电视:“你不是知道吗。”
短暂噎住, 姚雨雁压声自顾嘀咕, 很快起调回奉:“吃饭的时候,跟袁楚说什么了。”
陈之叙掌着遥控挑台, 手机免提,放至身旁椅面, 当人声收音机。
“人妈妈本来跟我还挺热情的,就刚刚突然一下,主动找我说再考虑考虑,”果然,姚雨雁长长的话语才不到句号时间,“不至于啊,我以为按我儿子的水平,怎么也做不到让人家讨嫌的程度。我问了她,她没说不满意,只透说袁楚也想缓着来,看看你到底合不合适。”
“你怎么搞砸的?”姚雨雁带点逼问意味:“你现在打起精神,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不是最清楚你儿子几斤几两吗,”半晌,陈之叙低声笑,“亏本买卖谁都不愿意做。”
“你发什么神经。”姚雨雁近乎尖叫地回话。
可惜陈之叙对这类问句最是免疫,安稳端坐,顺便摁低手机音量。
“我最清楚你了,是啊,你能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她咬牙切齿,语速飞快,字句如弹珠蹦来面上,“我觉得你和她正正好好,非要往心底里说,只有你比袁楚更好的份。”
挤出声短笑,陈之叙什么也不答,靠回枕垫。
“听见没有啊?”
耐心接近临界,姚雨雁心火渐旺,突然又闪出个念头:“……你是不是看不上人家?”
这念头明显更可靠,也为自己架起坚实台阶,她好一步一步顺着下。
“那你可得放心,她爸妈我都认识,人袁楚优秀着,”别人的家本,姚雨雁数得头头是道,“什么学校她自然跟你说过,人读研的时候还去德国交换了一年,那些什么什么法学会的征文,总是她老师那第一个参加的,朋友圈里晒了不少奖金账面,很爱学习。人现在工作的律所,稍微懂点行的都知道是什么水平。”
良久,陈之叙吭声:“您是想收她当女儿吧。”
不算油盐不进,姚雨雁脾气也稍稍回敛:“那倒不至于。就是我跟她家里人还有她老师,都算认识,难得大家都夸她。”
来回几句,姚雨雁终于舍去那种儿子被鬼怪借壳的错觉。
“这事您别管了,还有,家里东西留着自己吃吧,别给我送了。”
不等姚雨雁补刀,陈之叙附声嘱咐:“您可以跟我说这些,但袁楚那边,您别再去找她,好吗。”
通话结束,课题组的消息泡泡浮于最上,扎进眼底。
陈之叙很清楚自己的效用。
静湖里的沉重雨滴,那个@标识,便是召唤暴雨的信号灯。
点开群组,消息已经积累大堆。
陈之叙拨动指尖,迅速溯回他的作用靶点。
唐杭从校友群转来一则“征婿启示”,咧着表情包款大笑附和:『这位阿姨跟我认识很久,是咱江大医学院毕业的校友,特地嘱咐我来课题组寻觅良婿。』
启示内容很细,细如人物小传,身高体重爱好学历俱全,还有一句“面容姣好,心地善良”作为遮面纱般的总述。
当然,对“婿”的要求也很详细,就差在消息条里手绘一位目标人型。
『哇,阿姨的女儿好高啊。』
唐杭回:『我见过本人,身高绝对不虚。』
『阿姨工作的医院没有合适男生吗?这样相亲不一定能找到优质对象吧。』
『就是没有才托我转发呀。』唐杭又不客气地连甩玫瑰。
『长得高还得硕士以上学历,这不我们之叙师兄吗。』
这回倒不是唐杭召唤,反而是一起毕业的老同门,还偏要挤兑他一句“之叙师兄”。
群里还在逗笑,多是未毕业的师弟师妹比照“良婿”信息瞎侃,帮阿姨出谋划策。
配合几个意味深长的呲牙笑,陈之叙的名字偶尔跳出来,凭借重复度为他累加名誉指数。
字浮成落雨下的波纹,晃动着读不清楚。
重新把群聊扔进折叠,关闭信息通渠,陈之叙再无法坦然读完。
—
余璟的忙碌一直在持续,陈之叙收到他消息时,过去有一周多。
连招呼都没打,余璟开门见山地提问:『你跟许心肝到底什么玩法。』
『她的事情,你是不是没跟我说全?』
彼时,陈之叙在开会。主管提出了新的项目要求,而他则在脑内思考,这和上周被否决的模块有何区别。
觑见无聊的来信内容,陈之叙想也不想地翻转屏幕。
“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隔着餐桌,袁楚正催促余璟:“他前女友……给他下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