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延平的话一声一声地灌入耳朵，仿佛催眠似的，顾常易有一瞬间被带入进去，又因为爷爷的话及时清醒过来。
那天，他远远地跟在爷爷身边，看到了挽着代清川的赵晚缨，她的头上还缠着纱布，手臂上甚至带着护具。爷爷的声音在一旁想起来，“小易，小缨身上的伤，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你造成的。蝴蝶振翅，沙漠起风，你不能忽视深陷其中的自己每一步决定的作用。你帮了代延平，便是在某种程度上害了赵晚缨，你听懂我的话了吗？你输在哪里，你知道了吗？”
爷爷的话历历在目，夺回他的思绪，顾常易攥紧拳头，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然坚定。
“代延平，你不会如愿的。你所谋划的事情一定会暴露，在那之前，你最好擦干净你的屁股。不然，被我抓到你的把柄，一定让你后悔。”
听着他的小儿发言，代延平但笑不语，“顾少爷，这就走了？不喝杯茶再走吗？”
人一走，他的脸上笑容便垮了下来，这几天忙着料理连芙丽的身后事，接待亲戚朋友，倒是没有来得及去发脾气。
他凉凉地看向身边之人，“刘贤，这几年你是不是越来越懈怠了？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
这厉声质问让他脊背发凉，立刻就低下头，“代总，是我办事不力。”
在代延平这里，不能找借口，只能干脆承认自己能力不足。
“你去……”
“你们不能进来……”秘书在外面拦不住人，正闯进几个穿着常服的男人。
为首的男人掏出自己的证件，“警察，谁是刘贤？”
正低着头站立的人，立刻就抬起了头，敛去脸上的惊惧，表现出一副迷惑的样子，“警官同志，我就是刘贤，请问有什么事吗？”
“刘先生，你涉嫌一桩□□的嫌疑，请你立刻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这警察一来，刘贤心里便有了底，他默不作声地看了代延平一眼，并没有任何反抗，规规矩矩地跟着警察出去了。
他给刚子打电话用的电话卡是虚拟号码，按理说是不会被查到他头上的，刚子这个人，别的不说，为人仗义不会出卖兄弟。所以刘贤并不会怀疑是他漏嘴说出来，于是心里石头往下放了放，警方目前说不定并没有肯定的证据证明他与此事有直接关联，这趟过去，只是配合调查，只要他三缄其口，过了48小时，便能放出来。
果然，去了局里，刘贤并没有被带进审讯室，而是一个放了软沙发的谈话室，坐在对面的人看见他，也是好声好气地说话。
“刘先生，我们这次只是例行调查，如果刘先生有什么能想到的，都可以如实告诉我们，我们是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是。”刘贤连连点头。
只见眼前放了一张照片，对面的警察同志点点桌面，“这个人你认识吗？”
这是刚子的照片。刘贤定了定神，“这是谁，我不认识。”
“是吗？”一个略带质疑的反问，警察同志看向刘贤，他肩膀伸直，开始舔自己的嘴唇。“你是不是有点渴啊？瞧我这记性，都忘记给你倒水了。”
刘贤如梦初醒，接过水杯，晃动的水流让他更加口渴，于是开始大口的喝水。
冷不丁，对方突然提问：“可是他说认识你。”
“咳咳咳……”刘贤突然呛到，咳得脸色发红，他扯着自己紧绷的衣领，指着自己瞪大眼睛，“警察同志，你可别听人乱说，我都不认识这个人。他认识我简直是无稽之谈，我就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公民，怎么可能会涉嫌□□呢！你们可得好好调查！”
他一时激动，门外传来敲门声，“丁队，人就在外面了。”
李维走了进来，看见丁勇跟刘贤面对面坐着，指了指门外，“要不要让他进来？”
“哦，不用了，你来跟刘先生说会儿话，我去跟外面的人见一面。”丁勇朝刘贤笑笑，径直走出去。
李维进了门，只是冲刘贤笑了笑，便坐在对面拿出手机打游戏，完全都没看向他一眼。
根本没有什么要来的人，全是唬人的。
监视器里，丁勇看着焦躁不安的刘贤，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热茶，“这小子坚持不了多久，我还以为他这么些年做了那么多坏事，心理承受能力能强一些。”
“但进了这儿，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点了点屏幕上的人，脸色沉下去。
此刻，代延平也坐不住，他眼看着刘贤被带走，虽然对方给了他肯定的眼神，但人不在跟前，掌握不住具体情况，会不会出卖自己，还要另说。警方的手段也是高明，威胁恐吓，威逼利诱都是有可能的。
这么些年，刘贤跟在他身边，帮着处理了多少事情，擦了多少屁股，这些代延平心里都是有数的。现在人被带走，过往的事被抖落出来，他得跟着一块儿完蛋，还有那桩藏在暗地里的生意，一经发现，就是死刑。
这么想着，代延平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给手下人打电话，务必要找机会跟刘贤见一面。
可警察那边，就跟铁桶似的，刘贤进去了，连个消息都传不出来，更是让人急得团团转。
“要是刘贤不说怎么办？”李维曾经问过丁勇，这晾着人的法子是否有效。
但丁勇一脸成竹在胸，对方跟他说，这攻心计，得在人的心里埋上一颗定时炸弹，什么时候爆炸，遥控器是掌握在他们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