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柚打心眼里厌恶他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没有再理会他，只是将目光放在谢聚萍身上，眼神复杂地沉默片刻。
在她心里，谢聚萍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她曾经真心实意拿她当做母亲，可是从上次见面起，这个人就再也不是她的母亲了。
只是她的仇人。
谢聚萍下意识动了动身体，将孟熙宁藏在身后。守护的姿态十分明显。
许柚轻声问道：“谢女士，你觉得谁才是你的女儿呢？”
她站在那里，眉眼清淡，一双眸子定定望着谢聚萍，姿态是倾身聆听的姿势。
好像是，真的很认真很认真地在听，谢聚萍的回答。
谢聚萍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过了一会儿，语气坚定道：“熙宁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她看着许柚，“不管血缘关系怎么样，我在熙宁身上付出的感情和心血，不是假的，就算是养一只小猫小狗，感情也不能轻易割舍，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在我眼里，如果我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孟熙宁。”
许柚听到这样的回答，平静地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沉默了片刻。
一直昂然的情绪，倏然有些低落。
谢聚萍又看了一眼孟嘉悯，不悦蹙眉，责骂道：“你糊涂了不成，为了一个外人的胡言乱语，就准备不认自己的亲妹妹了吗？”
外人，胡言乱语。
这两个词，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钢刀，狠狠的插在许柚心上。
原来在她的母亲心里，她只是一个在胡言乱语的外人。
所以前世，哪怕看着她当众死去，谢聚萍仍旧无动于衷。
也对，一个活着就是伤害自己女儿的外人，为什么要活着呢？当然还是死了干净。
许柚猝然笑了一声。
原来不管孟熙宁是不是她的女儿，她都会始终如一地维护孟熙宁，疼爱她至极。
那既然这样，前世为什么又一定要接她回孟家呢？为什么不让她自生自灭呢？为什么要给她希望，又让她彻底绝望呢？
许柚心里藏了许多的问题。
可她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轻轻道:“原来谢女士的想法是这样。”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轻柔的幽怨。
【我忽然觉得，许柚好惨啊。】
【如果谢聚萍真的是她的亲生母亲，听到亲妈这样说，她心里得是什么滋味儿？】
【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条件爱你的人，就是妈妈。如果有一天，连妈妈都不爱你了，那该怎么办？】
【如果是我妈，为了别的女孩对我说这种话，我可能会不想活了。】
【我心酸的要掉眼泪了，许柚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这么对待。】
【我好恨，谢聚萍你是傻b吗？许柚才是你的女儿！】
【为什么要为了养女，伤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心里酸的厉害，我要哭了。】
【我好恨好无力好难过好伤心。】
【许柚好惨。】
许柚站在那里，沉默了有两分钟，抬起头后，声音很轻，“既然你不拿我当女儿，那我也就不拿你当母亲，做事也不必顾忌你了。”
谢聚萍色厉内荏，喝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许柚道：“我想的事情，没有必要向你汇报。”
谢聚萍护住微微颤抖的孟熙宁，怒道：“你策划这一场大戏，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谢聚萍不相信，许柚会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孟熙宁的相似之处。
在她知道一切真相的前提下，放任许母和孟熙宁见面，若说她没有算计，是绝不可能的。
谢聚萍眉眼冷厉。
许柚笑了笑，声音格外清冷：“做什么？当然是揭穿人贩子，让犯罪分子无处可逃。”
“什么人贩子？哪有人贩子！你不要胡说八道！你们就算抱错了，你也不能把这样的污水，泼到熙宁头上。”谢聚萍冷冷瞪着她，试图让她退缩。
许柚眉目温和清淡，不咸不淡道：“谢女士，你以为世上的人都和你一样，不配做母亲，不在乎自己亲生的女儿，而在意所谓的感情和养育之恩吗？”
“别人不是这样的，人家为了自己的亲骨肉，是可以杀人放火，违法犯罪的。”
谢聚萍脸色一白，嘴唇颤抖，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不是傻子。
世上哪有那么多抱错的事情。
大多数的“抱错”，都不过是人刻意为之。
可是……可是，她养了熙宁十五年，怎么舍得呢？
许柚冷冷看着她，“你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要保护孟熙宁。谢聚萍，当年是你没有看好我，弄丢了我，让我承受这么多年的痛苦。你不配为人母，你这一生，亏欠我良多，纵是死了，也还不完。”
“我只盼你。”她盯着谢聚萍，一字一顿，“有朝一日，回想起今天的事情，千千万万别后悔，以免脏了我日后的坦途。”
谢聚萍心神俱震，愣在原地。
【妈的，谢聚萍是脑子有翔吗？】
【操蛋玩意儿，她怎么能这么对待许柚？许柚才是她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