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亭书的目光顷刻间暗沉了瞬,仿佛星河流光灿灿,深邃幽远。
他倾身而上,循着谢琉霜的唇便要落下一吻。
纤细白皙的玉手阻隔在中央,此刻二人的距离不过几寸之遥。
仙女般的人儿吐气幽兰,弯唇笑道:“羡郎莫不是忘了等会还有晚宴?”
“无妨。”
向来清润温和的嗓音低沉几分,带着迷离般的蛊惑喑哑。
毫不犹豫吻上那一瓣花香,厮磨、辗转,寻觅着其中丁香。
他低低笑出声来,“若是夫人口脂花了,为夫再给你补上。”
……
谢琉霜出门的时候已是过了一盏茶时间,唇畔如花般嫣然。
任辉派来的婢女正侯在门口,等了许久都不曾见到这两位贵客出来,偏偏自家大人那儿又催促得着急。
清月和照眠两人纷纷解释了一番方才夫人正在梳洗,还得收拾一番。
婢女心急如焚,不过到底那二位是京城来的贵人,还是自家主子的上司,因而只得将心底的焦灼尽数压下。
直到温亭书打开房门,婢女方迫不及待开口提醒道:“大人,时辰不早,宴席上的其他人正等着您呢!”
温亭书唇角噙笑,淡淡颔首,端得温润如玉,君子端方。
他转身牵过谢琉霜的手,二人踏上碎石丛花铺陈的小路,穿花拂柳,不一会儿便来到正厅。
只见正厅廊檐之下幢幢灯火亮如白昼,遥遥天阶薄云拢月,星河璀璨。
温亭书甫一露面,任辉先行站起身毕恭毕敬行了一个大礼:“温大人。”
话音落下,宴席之中其余的几人亦纷纷站起,朝着温亭书作揖。
温亭书回了一礼,笑道:“诸位皆是同僚,不必如此客气。”
陆修齐坐在宴席中,身侧坐着两位女子,正是孟家两姐妹。
他旁边的位置更靠近任辉,不过是处空席,俨然这个位置是特意留给温亭书的。
温亭书携谢琉霜落座,俄而,府上婢女端来新鲜菜肴、瓜果,一一摆在席面之上。
温亭书不动声色环顾四周,这场宴席除了任辉和陆修齐外,还多出不少生面孔。
这些生面孔个个锦衣玉袍,身边皆有貌美婢女伺候,一时之间,温亭书看不出什么来路。
最后还是任辉开口为他解惑:“温大人,这些都是我们江城赫赫有名的大善人,喏,其中那位郝员外捐助过不少粮食,还有他身边的那位贾富商,也赠了一万金以解这次的水患之灾。”
随着他话音落下,任辉朝着身畔之人使了个眼色,两位婢女分别捧来镶金木匣。
温亭书佯作不解:“任大人这是何意?”
任辉摆摆手,婢女将木匣打开,耀耀火光映照着匣中堆满的金元宝,几乎闪瞎人的眼睛。
饶是陆修齐也算富庶人家,可说到底大多数的银子都在陆缙那儿,面对这么一大盒金灿灿的黄金,根本移不动目光。
他眼中的贪念和震惊不加掩饰,任辉心满意足地多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随后目光落在温亭书的身上。
温亭书表现得很是淡然,任辉说不清楚他对于这些“孝敬”的东西满不满意。
任辉笑道:“二位大人,这两样东西是郝员外和贾富商特意准备的,赠予二位大人,不知大人可满意?”
不仅是任辉在默默打量着温亭书和陆修齐二人的表现,就连郝员外和贾富商也不动声色想要一探究竟。
直到温亭书的视线从一匣子金元宝中收回,他唇畔依旧噙着清浅的笑意,温声开口:“任大人送的这份礼极好,我很喜欢。”
此话一落,陆修齐错愕瞪大眼睛不由多看一眼温亭书。
这个温亭书怎么回事,不是说谦谦君子,应该不喜这些世俗之物才对,怎么头一天来江城,就直接受贿了?
谢琉霜亦是有些惊讶,不过她极力克制着面上的情绪,不露分毫,也将所有的狐疑尽数压下。
显然,任辉听到温亭书的这句话后,面上的笑意比起先前真诚不少,同另外二人交换一个眼神后,摆摆手,便命乐师奏曲。
体态窈窕妩媚的舞姬穿着单薄的衣裙在宴席中央舞动着身姿,其中为首那位姑娘戴着流苏面纱,妍丽的面容遮掩在面纱之后,一双水眸楚楚动人,勾得人心魂飘荡。
随着节奏鼓点愈发到了高|潮,舞姬腰间的铃铛不断碰撞发出清泠般悦耳的声响。
陆修齐被舞姬那双狐媚般的眼眸勾得内心蠢蠢欲动,连着饮了好几杯酒水。
倒是温亭书依旧面不改色坐着,只在先前扫过一眼舞姬,随后目光落在席面的菜肴,耐心细致地为谢琉霜布菜,俨然乐曲再动听、舞姿再曼妙,他亦岿然不动,心如止水。
谢琉霜觉得这位舞姬的舞技不错,然而腰间时时响起的铃铛不由令她追思当初做过的那场梦境。
被红线缚住的皓腕,以及玉足中清泠作响的铃铛,引起她极度的不适。
她的面色变得苍白如纸,手中捏着的筷箸变得渐渐无力。
“啪嗒”——
筷箸落在桌面,一曲舞毕,舞姬跪地请安。
温亭书距离谢琉霜最近,他的心神皆在她身上,因此对于谢琉霜的异常,他最先察觉。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温亭书抬手抚上谢琉霜的肩膀,以免她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