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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亭书今日确实有别的打算,他和任辉二人去了一趟城西。
不论如何,温亭书确实是为了治水一事而来,即便如今此事在任辉口中说明已经解决,他还是想要来一探究竟。
城西距离知府府衙有一定距离,任辉暗暗打量温亭书的同时,顺便试探性询问:“听闻温大人先前写的那篇《治水赋》得到陛下的赏识,想必温大人对于治水一事颇为精通。”
温亭书唇畔噙着一抹风轻云淡的笑意,淡然摆手道:“不过纸上谈兵罢了,大多数都是从古书上看来的而已,此事还望任大人莫要说出去。”
闻言,任辉眉梢微动:“温大人这么信任下官,竟将此事说出?”
温亭书疏朗一笑:“任大人以诚待我,借我那么多的银钱,单凭这一点,温某便知任大人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说到此处,温亭书倾身,压低嗓音问询,“不知任大人那儿可有另外赚钱的法子,温某手头着实有点紧,想赚些银子回去,届时也好归京在朝中上下打点一二。若是温某这能升迁,日后定会好好报答任大人的知遇之恩。”
温亭书说得一脸热忱,似乎真的为钱所困。
任辉将他的一切表情尽收眼底,并未立即答应,仅是讪讪笑着,似乎心里头还带着点点斟酌和思量。
温亭书当然明白任辉不可能这么快信任自己,恐怕后头还有的打磨一番。
但是,只要他深挖下去,一定能够知晓任辉他们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
京畿,黑云压城,山雨欲来。
天际还未落雨便听到一声轰隆的雷鸣,响彻云霄。
萧长霆翻看手中的卷宗,正是关于江城历年来的水患之灾,以及关于“晏行道”的事迹。
晏行道可以说是历年来罕见的治水天才,天赋极高,曾先后解决过岭城、抚阳等地的水患之祸,最终在解决长渡城水患之事中意外身陨,据说是因为山地滑坡,他陷落在那片洪水,无人能将其救起。
关于晏行道的事情,萧长霆大多数都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此事,关于具体事情的全貌了解并不透彻。
如今他重新翻看卷宗便是想要进一步了解此事,他的洞察力惊人,很快便察觉到其中的不对之处。
瘦削薄唇紧抿,他看着出现在长渡城和江城同样的人名,眉宇紧锁。
任辉,这个人先后担任这两处地方的知县,恰巧这两地又出现水患之灾,这种事情会是一种巧合吗?
越是往深处想,萧长霆越是有种预感,恐怕事情并不是巧合。
深邃狭长的眼眸漆黑一片,似是浸染着一重深沉的墨色,叫人望不到边际。
修长手指曲起,轻轻叩着桌面,带着间奏的敲击声仿若他此刻的心境。
直至奕怀禀告:“启奏陛下,陆太傅来了。”
萧长霆眉梢一扬,沉声道:“让他进来。”
话音一落,陆缙身着官袍款步而来,施施然行了一礼。
“你怎么这个时候进宫?”萧长霆合上手中的卷宗,面色不辨喜怒,“我记得先前不是交给你别的一桩事情,那件可有办妥?”
陆缙摇了摇头:“并未,只是我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件事情,多次缴获的兵器经过调查,来自同一个地方。”
此话一落,萧长霆眉目一凛,宛若黑暗中出鞘的刀剑,锋芒尽显。
“江城。”陆缙补充着,同萧长霆四目相对,不避不让,“正好是你派遣温亭书去的那个地方,也是水患之祸最为严重的那座城。”
原本只是对任辉有所怀疑的萧长霆此刻再也坐不住,如若这些巧合统统结合在一起,那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任辉绝对有问题!
“对于江城之事,恐怕我们不能贸然行动,我的提议是伪装成行商之人途径此地,暗中查探,顺便和温亭书联系,他在明,我们在暗。”
对于此事,陆缙显然也是调查清楚、将前前后后想清楚才同萧长霆说。
“陛下事务繁忙,恐怕无法脱身,便由我代您去。”
陆缙将这些一一安排妥当,心想萧长霆应该会答应下来,未曾想,他还算漏了一件事情。
“我要去一趟江城。”萧长霆斩钉截铁道。
陆缙身子一震,眸中带着点点思量,戏谑出声:“陛下莫不是想要见某人吧?”
萧长霆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没有任何温度,他道:“当初我便说过,她既然失忆,即便我费尽千方百计也没有办法重拾她的记忆,既然赌约时间已到,我只能愿赌服输。”
见萧长霆说得认真,陆缙只好暂时压下此事,点了点头:“陛下若是去了江城,京中无人看守那可如何是好?”
岂料,萧长霆意味深长望了他一眼,陆缙顿时有了不妙的想法。
“不是还有你在?”
果不其然,陆缙的预感不会出错,萧长霆这是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去了!
“陛下——这怎么能行?”
陆缙可不想接收京城之中这么多繁杂琐事,应付那么多虚伪的人。
可是萧长霆既然打定主意,就会认定此事,哪里容得了陆缙出声反对。
“当初我身处江南之地,你不是也能将京城中的诸多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想必此次我离京一段时日,你也可以处理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