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迟了半盏茶时间,莫不是太子又在闹你?”
孟锦瑶可太清楚谢琉霜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谢琉霜哑然失笑:“他太过顽劣,也不知道这性子到底像谁。”
孟锦瑶并不知萧霂初是谢琉霜和温亭书的孩子,同其他人一样以为是萧长霆的血脉,故而笑着说道:“可真是奇了,我看你小时候的性子还好,还是说他更像陛下?”
说到此处,谢琉霜却不应声。
此事她也觉得奇怪,因为她知道萧霂初是她和温亭书的孩子,且看温亭书的脾性,也不可能这样啊!
不过好在他聪明伶俐,只是心思不在功课上。
“我听陆缙说有人向陛下谏言重开选秀,说是陛下子嗣单薄,不过陛下并未理会,反倒将那人发放到偏远之地,也算是杀鸡儆猴。”孟锦瑶特意说了此事,也是想看看谢琉霜是怎么想的,“我只觉得此事有些古怪。”
谢琉霜心头微动,未曾想有朝一日好友的心思也能变得这般敏锐,说不准是陆缙教出来的。
孟锦瑶解释:“早年前,陛下就说过后宫只有一个皇后,这么多年朝臣始终在其掌控之下,为何偏偏近日,这些事情又被翻了上来,恐怕此事并不简单。”
谢琉霜陷入思索之中。
若是有人在背后算计,不管萧长霆的江山能不能坐稳,届时首当其中就是她和萧霂初要遭殃,她必须要平心静气好好细想这些事情。
她摸索着瓷白茶盏,眼底划过一抹思量,转头朝窗外望去,却见一抹眼熟的白衣锦袍从拐角经过,没入人海。
霎那,茶盏未拿稳,落在桌面,水打湿了衣裙。
第114章 不宁(加更)
“不过是说上一说, 怎么还心神不宁的?早知如此,我就不告诉你这件事情了。”
孟锦瑶赶忙取出帕子给她擦拭着衣角,谢琉霜拦住了:“左右也擦不干净, 等我回头换一身便是。”
恰巧此时,孟锦瑶身边的婢女急色匆匆, 忙声开口道:“不好了夫人,小少爷同邻家的孩子打起来了!”
孟锦瑶的儿子也是个上天下地捣蛋的主儿, 一听这话哪里还坐得住,同谢琉霜说了一声, 就匆匆忙忙离开。
待她走后,清月本以为谢琉霜就要回宫去, 谁知, 谢琉霜走出茶馆,直接朝着另一处相反的地方走去。
清月几步跟了上去,身后另外跟着不少暗卫保护着她的安危,她不担心谢琉霜遇到危险, 只是不理解为何要这么做。
“娘娘怎么了, 回宫的方向并不是这条路。”
八年前,照眠和奕怀结为对食, 故而今日她并未出来, 只有清月跟着自己。
在萧霂初生下来不久,谢琉霜本想将清月许给人家, 只是清月声称心头有人不愿再嫁, 因而才一直跟在谢琉霜的身边。
有些事情, 谢琉霜不打算瞒着她, 等走出一小段距离, 暗卫们听不到的时候, 她才低声说道:“我看到他了。”
一时之间,清月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谢琉霜将她的手心朝上,在上面用指尖轻飘飘落下一个“温”字,这个字顷刻间就飘落到她心魂深处。
清月感到不可思议,她的眼神颤了颤,同谢琉霜四目相对。
她的身子颤抖起来,心底是难以遏制的激动之意。
她喃喃道:“是……真的吗?”
她始终记得自从十二年前,谢琉霜拿到那一纸和离书的时候,温亭书就像是彻彻底底从京城里消失。
曾经名满京畿的第一公子,躞蹀情深的婚姻以和离收场,从此不见人影,杳无音信。
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乘船远渡不知去向何方,这些种种传闻,谢琉霜都听说过。
可是,她也只听过传闻,因为萧长霆不会告诉她所有的真相。
她不能问,也没有办法和途径得知那些,只能将心底深处那零星的念想尽数压下,偶尔抚摸着萧霂初柔软发顶的时候,便会想起始终温润儒雅的那个他。
“刚才看到的是他,即便这么多年没有见面,可是我还是可以一眼认出他。”
谢琉霜不假思索回答着,眼底落满缱绻和思念。
她朝着那处拐角走去,然而人海茫茫,摩肩擦踵,形形色色经过的人没有一个是他。
她不会怀疑自己看错,若是实在找不到,恐怕就是他不想同她见面。
想到此处,谢琉霜眼底的苦涩之意更甚。
自然是不想见她的,毕竟是她连累了英国公府变成今日这样。
温睢、冯氏不在京城,温弘远不堪重任,前段时日的差事办砸,还有温荣轩唯一的孩子,竟然是后院的菀娘同别的男子所生,根本就不是他的!
此事一出,众说纷纭,温荣轩这么多年被戴绿帽,还养大别人的孩子,气得他当场拿剑,险些将那妾室捅死。
此间之事繁多,谢琉霜自认即便是让她再见到温亭书也是无颜,思前想后,最终她还是选择放弃。
“回去吧……”
她的声音宛若絮风,飘散而去。
清月却有些不想走,目光始终凝在不远处的逼仄巷道,她隐约觉察里面有人,可是谢琉霜不愿意过去,她也不能越界离开前去探查。
她依依不舍地回身望了一眼那个方向,跟随谢琉霜的脚步离开,直到众人彻底消失在眼前,巷道中出现了一个长身玉立的人影,他孑然独立,一身青衣皂袍,端得出尘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