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敢有半字虚言,”说到此处,宋桢森冷无情的目光突然从吟风脸上移到他身后那张古琴上,“你那张琴,如同我手中发簪。”
吟风一双眼顿时睁得老大,声音都有些发颤了:“小人知道,知道……”
“今日那女人,可是县令之妻钱氏?”
“是。”
“你跟她,是何关系?”
“其实没什么关系……”宋桢一个眼神射来,吟风立即打了个激灵,改口道,“她是我的恩客……”
“她还有别人吗?”
“没。”
一切都如宋桢所料。看来这个吟风对揪出庞九祥的把柄,很有利用价值。宋桢的目光在他身上又转了两圈,突然停在他指节修长的手上。
少顷伸手
握住他的右腕,轻易便将他的手拉到两人视线中间。
吟风浑身的肌肉都僵着,脸也一样,因为恐惧,一张俊秀的脸此时竟前所未有的难看。
“你、你要做什么?”他吓得声音都变难听了。
宋桢勾着唇角,却没直接回答。
一掀眼皮的时间,只听嘎嘣一声,吟风便开始惨叫。
他皱着脸,将手抽回去,分明只断了一根小拇指,他却用左手用力地托着右腕,好似整个手都废了似的。
“若将事情办妥,你的手便能恢复原样。若你敢耍花样,我不但要毁了你的琴,还要挑断你手指上的每一根筋脉,让你此生都无法再弹琴。”
吟风下半辈子就指望这双弹琴的手过活了,登时吓得嘴唇都开始发颤。
宋桢又道:“除了你的手,你在挽月楼赚到的银子,一分也别想拿到。搞不好,你还会因为涉罪坐牢。若你老实配合我,到时候我会将你从中摘干净,让你余生无忧。”
听到此处,吟风瞬间确定了,眼前这个眉宇不凡的男人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这些年,钱氏背地里干的那些营生,他并非不知。他借着钱氏,赚来那些黑心钱,也曾让他夙夜难寐。
这番威逼利诱下来,吟风哪敢说一个“不”字?即便宋桢还未提出究竟要他做什么。
“给我弄来钱氏的账本。”见他决心坚定后,宋桢才说出要他去办的事情。
一听是这事,吟风瞬间抽了下嘴角。
“那么多账本,你让我去拿,没个一年半载,实属难办。”
原来钱氏的账本都锁在县衙后院,庞九祥书房的密室中。吟风无意中进去过一次,是钱氏趁庞九祥不在,将他带进去,两人勾缠之际,庞九祥回来了,钱氏情急之下就把他锁在了那密室中,一锁就是三天。
为了不被庞九祥发现,钱氏三天连口水都没给他送,好在庞九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经过那回,吟风便患上了幽闭症,钱氏也再没把他往家里带过。
“她不可能把账本带到挽月楼的,要想拿到账本,必须亲自进密室。”最后,吟风这般总结道。
宋桢将过去这半个时辰发生的一切说完,把秦忘机又往怀里抱了抱。
“这边的案子一结,我们便能回京了。”
回去之后,想来过不了几日,萧家那边一有动静,秦忘机身上的婚约便能废除。等他再攒些政绩,收获更多的朝堂支持,等时机一成熟,他便会向秦廉表明对秦忘机的求娶之意。
然而秦忘机却不知道他又在算计什么。她与宋桢再一次越了雷池,尽管是因为她中了药逼不得已,可她对萧行一的愧疚悄无声息又平添了几分。
然而宋桢却是为了解救自己。他“舍身相救”,不但出了力,还落下一身的伤。从一条条血淋淋的伤痕,便知此番那情.药的药效有多猛烈。
感激,羞赧,除了这些,她突然生出些莫名的感慨来。
将来与表兄成婚后,时过境迁,她闲庭信步之时,是否会想起与宋桢之间这些隐秘的往事?
她的面色随着心境而变,都被宋桢准确无误地捕捉。
他的心境又何尝未曾变过?被她利用,欺骗,他痛恨过,分明想报复却又优柔寡断过。眼看她与别人定下婚约,他彻底死心过。
他曾想过,要用秦氏父子的仕途要挟她,让她身为人.妻却被迫沦为他的情妇,让那个草包即使娶了她却无法得到她。他甚至还想过,要堂而皇之地在她的丈夫面前与她苟且,让她受尽厌弃,让她痛恨自己的选择。
可他终究做不到那般心狠。
他要她,他要名正言顺地要她,他要她的朝朝暮暮。
想到此处,他搂着她的手臂不由得箍得更紧。
秦忘机在他怀中抬眸,便见他眸色晦暗,目光锁着她的足尖。淡粉色珠圆玉润的脚趾,仿佛被羽毛拂过一般,忽地并紧,像日落时分悄悄合拢的花瓣。
“吃过饭了?”宋桢突然问。
秦忘机摇摇头,嗓音慵懒:“你也没吃吧?传膳吧,正好一起。”
正要从他怀里起身,就被他按了回去。
宋桢粘着她腰身的大手暗暗发力,眼神也更加幽深起来,唇角几不可察地一翘:“自然是要一起。”语罢,长臂一伸,挑开帐钩,销丝床帐如七彩瀑布般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