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见到李伽莲,立马激动起身要下跪:“教主——”
“孙坛主不免多礼。”李伽莲连忙扶起他。
孙坛主抱着胳膊,先是痛骂了朝廷偷袭他们淮安分坛,然后又说道此次危难之际,幸得有一高手相助。
“教主,就是这位大师。若非他出手相救,恐怕我早已死于赵贼之手。他是——”
不等他说完,孙坛主只见素来喜怒不形色的教主忽然露出笑,且是堪称温情的笑意。
他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眼前李伽莲早已与对方互相拥抱,不,应该说是那位大师重重抱住他们的教主。
“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李伽莲看着对方丝毫没有变化的外表,声音不觉放得极缓:“但你却跟之前一样,师兄。”
跟从前一样,依旧穿着一身灰扑扑僧衣的男人,正是他的师兄伽蓝。
师兄弟久别重逢,自然说不尽的话。
孙坛主被安置在厢房,李伽莲让人备了一桌斋菜,特地为伽蓝接风洗尘。
“师兄,如今师傅他们可还安好?”
李伽莲替他舀汤,伽蓝定定看着自己的师弟,神情骤然变得复杂。
“他们,一切都好。”
三年前达摩寺兵变之夜,寺中所有僧人都喝了赵如意送的茶,皆中毒昏迷,唯独伽蓝。伽蓝那夜因与赵如意生了口角,一怒之下并没有喝下那杯茶,于是幸免于难。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凭借他的武功只能自保。逃出达摩寺后那数月,他想尽办法想要救寺中众僧,却始终束手无策。结果浑浑噩噩之际,却让他意外遇到来到神都的“燕云十二骑”。
李伽莲最后是被“燕云十二骑”救了,又被他们送到了苇绡教手里。
再之后,赵如意大权在握,为表仁慈,也将关在牢中的达摩寺众僧放了,只是这些僧人皆被驱逐出神都。
伽蓝确保李伽莲无恙后,悄悄地联系上那些人。昔日的师兄弟们,有部分成了流浪僧人,有些在远离神都的寺院安定下来。
“我去江南前刚见过师傅他老人家,他的腿脚好多了,刮风下雨日,那痛症也没有复发。伽释那小子,半年前就自个儿出门,只留了信给师傅,说是要独自闯荡江湖。”
闻言,李伽莲嘴角勾起淡淡的笑,脑海中当即浮现他师傅拿着纸摇头叹气的画面。
伽蓝端详李伽莲的神态,想到来时所见所闻,不免担忧:“伽莲,这一路来我听道上的人说了,有人在对付苇绡教是吗?”
上好的乌龙茶倒进瓷杯,撞出热腾腾的烟。李伽莲继续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回答,只是莞尔:“师兄如今倒成了江湖人了。”
达摩寺虽是国寺,可习武者大多意气风发,与江湖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三年伽蓝成了游僧,完全融进了江湖中。
因此,他更加了解苇绡教的处境。
“现在虽说众说纷纭,但是整个江湖基本都认定是朝廷要对付你们。虽说苇绡教教众甚多,可那毕竟是朝廷!而且,当初你与皇帝结盟……”
“师兄。”李伽莲将茶推到他面前,正色道:“从小到大,我都视你为亲兄长。过去很多事情,是我不听你的劝,才招得自食恶果。”
伽蓝知道他指的是赵如意。当年“燕云十二骑”将他们带到苇绡教,伽莲认回了自己的姑姑,也认祖归宗,背上光复端朝、光复他们李氏江山的担子。
但伽蓝比任何人都明白,伽莲做出这样的选择,最大的原因还是那个女人。
他的师弟不在意能否做皇帝,而是在意,自己被那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当年所谓的结盟,我与赵墨都清楚,那不过是权宜之计。”李伽莲平静地叙述着,“苇绡教与朝廷,除非其中一方灭亡,否则断不会有和平相处之日。”
苇绡教注定要灭了赵氏,重建李氏江山。而对于赵墨来说,猛虎之侧又岂容其他野兽酣睡?
“现在,只不过是他先沉不住气罢了。”
伽蓝欲言又止,看见自己的师弟神色如常,隐隐间又仿佛当年那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圣僧。霎时间,他提起的心渐渐放下:“你这么说,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嗯。”难得的,伽莲嘴角微勾,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赵墨打的什么主意,我知道,也知道该怎么做。”
“放心吧师兄,现在一切都在我掌控当中。”
伽蓝想起一路来的听闻,“可是你们不反击,就不怕坐以待毙?”
“不会的。”李伽莲替他夹了青菜,眼中掠过精光:“只要苇绡教沉得住气,输的,便是朝廷。”
* * * *
明红发现,这两日自己伺候的“犯人”心情明显不佳。桌上的包子被掰开,粥也是舀了两口便隔着。
她着急比划,坐在床上的女人连瞅也没瞅她一眼。无奈之下,明红唯有将东西收拾走。
赵如意懒懒倚在床头,双目盯着窗外那半挂在墙头的五角梅。就这么耗着,眼见日头变成了月光。
李伽莲来时,见到的便是一副秋夜倦美人图画。
不得不说,赵如意是真正意义上的美人,盛装打扮璀璨夺目,未施粉黛也我见犹怜。他没见过她那位传说中倾国倾城的母亲,可料想,再美的容颜,大抵也就跟眼前此景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