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有人喊她。
余笙回眸,瞧见从饭店大门缓缓走来的身影,一愣:“你怎么出来了?”
宋彧:“我妈让我送送你。”
他送?余笙笑弯了眼睛,含笑反问:“咱俩都喝了酒,还能怎么送?”
宋彧也不尴尬,视线飘向远处的道路,提议:“就走回去吧,待在那也是被灌酒。正好这么多年没见了,边走边聊?”
说到最后,又重新询问她的意见。
余笙扬唇,算是再次重逢后头一次审视宋彧的不同。不论是从说话的语气还是话术上,都是质的飞跃,再也寻不到曾经的少年气。
许是年纪摆在这,成年之后并没有少年时期那般掬促害羞,反而多了几分落落大方的坦然。直到这一刻,才有了眼前人已经长大的真实感。
余笙眨眨眼,没过多犹豫,很快应了下来:“行啊。”
*
余笙本来是打算跟宋彧徒步走回家的,可还没走出一段距离就想摆烂。
想法一旦有了苗头,她果断付诸行动拉着宋彧寻了最近的地铁口,把这位刚回国的艺术家弄得一脸无奈。
进站点是西江财经大学。
余笙正偏头和身边人聊天,聊着聊着,便听到前边喧闹的声响。
宋彧明显顿了下,疑惑:“前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挺吵。”
余笙并未觉得稀奇,笑着道:“这地铁口前边就是一条小吃街,刚好附近是个大学学生比较多,所以特别热闹。”
以前她没少来西财,除了一次是来找高中同学,其余的全是和室友兴致冲冲扫荡小吃街。
她们美院美是美,就是美到周围都没什么生活气息。所以上学那会,余笙的日常除了上课画画下课赶稿,就是高频率地扫荡抚宁小吃街。
毕业之后,因着工作繁忙且住的地方本身离小吃街有一段距离,再加上她这能点外卖绝不出门的“好”习惯。别说抚宁小吃街,自家楼下都没怎么逛过。
现在想想,难怪黄女士每次都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说说你会干什么?懒成这样以后谁要你?”
也对,搞卫生会是会但是懒。
至于做饭,也就是饿不死的程度但是有外卖就懒得开火。
“……”
不知为何,余笙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没人要。
她收回思绪,下意识往抚宁街的方向望了过去。
本意是打算瞅一眼回忆回忆自己短暂且快乐的大学时光,或者美名其曰带宋彧体验体验国内小吃街实则大饱口福。
结果店没看到,倒是老远就瞧见了体积庞大又异常显眼的消防车。
余笙:?
宋彧站在原地,通过消防车平静判断:“这前边应该是发生火灾了吧?我们还是……”别过去三个字还未说完,原本一声不吭的女生突然动了。
说实话,看到消防车的时候余笙确实愣了,这种情绪更多的是源于出乎意料。但短暂的懵神之后,过往积累的习惯让她的肌肉率先产生行动,立马加快步伐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了过去。
“我过去看一下。”
宋彧微愣,目光追随着女生离去的背影,落了点不知名的错愕和不解。
她的声音。
和以前一样,脆生生的,不甜腻。比起夏日的清泉,更似无人问津的溪流,叮咛轻快,格外舒人心扉。
可这一次——
他明显察觉到溪流的流速增快,涌动着连它本身都无意识的不安和紧张。
变了调,熟悉而又陌生。
余笙走得很快,最后干脆是跑过去的。才刚刚走近,气都没喘匀,便听到有人松了口气。
“灭了灭了,终于灭了!”
她的步伐一顿,明明没有经历起火甚至目睹灭火的场景,但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可否认紧绷的情绪也随之松懈。
“哎呦你是没看到刚刚那个小伙子拎着煤气罐出来的时候,罐子都着火了!!!”
“这么危险啊?”
“我看着都吓死了,那小伙子还单手拎着。幸好没炸,这要是炸了……人都要没了。”
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沉寂。
余笙的心脏还在砰砰砰直跳,她长舒了一口气,自肩膀滑落的外套猛地被人提了上去。她下意识抬头,正巧对上宋彧的眼神,写满了匪夷所思。
他问:“跑那么快干什么?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凑热闹?”
余笙噎了一下,低声含糊道:“我…我就是看看。”
话音刚落,方才引起沉默的话题又再度被挑起。
“你说这……”最先开口的阿姨细思极恐:“以前就听我女儿提过这工作辛苦,人都找不着。今个儿一瞧那都是在拿命拼啊。不行不行,这工作找不得找不得。”
另一人摇着扇子附和:“是说,这万一好不容易结了婚,结果救个火人没了这可咋整啊。”
“上回隔壁邻居给我看了个男孩子,是个消防员,我本来瞧着模样周正,还挺不错的,想给我女儿介绍。”
“可别了啊,到时候真出什么事还了得啊,哭都来不及!”
“就是,你家女儿工作那么好,找什么消防员啊。”
眼看着话题走向越来越偏,余笙皱眉,不悦地往声音来源瞥了眼。
她直起身板,面露不善地扫过那围在一起的几个阿姨。澄澈无辜的鹿眼淬了几分冷意,不笑的时候愈发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