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纵然她不承认,她心底也是在记挂薛浥的伤势。
倘若他真因为内伤和发热不幸去了,她心里一辈子都会有疙瘩,也会永远过不去这个坎儿。
“公主。”裴子渠看得太久,折己忍不住喊了一声。
“嗯。”裴子渠回过神,提起裙摆往石阶上走。
“公主?”
“公主。”
看门守卫见她过来纷纷跪在了地上。
裴子渠瞧也没瞧两人,缓步进入薛府,懒散地扫了一眼,问道:“折己,你指路吧。”
“是。”折己伸手指向右前方,“公主,往这边走。”
裴子渠顺着折己所指的方向前行,穿过前厅到后院,先走一段小路,再穿过花园,这才到长卿院。
远远的,她便能看到长卿院门口站着个素衣的女子。
裴子渠眨眨眼,偏头问折己,“折己,她就是薛浥的二嫂么?叫什么来着,阮素问?”
“是,她便是阮素问。”折己点头,“要不奴才去……”
“不用。”裴子渠打断他,“我要亲自去会会她。”说罢,她大步朝阮素问走去。
“哒哒哒。”
阮素问立在长卿院门口翘首期盼,望眼欲穿,听得身后的脚步声逼近还以为郎兮夜来了,转身便喊,“承策。”
谁想,她这一转对上了裴子渠。
“公,公主。”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再次见到裴子渠,顿时,面色煞白,猛地跪在了地上。“民女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裴子渠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姑且可以说是破坏她与薛浥感情的女人。
“本宫不喜欢你站着说话,你就一直跪着吧。”
阮素问微微一怔,她也没料到裴子渠会如此为难她,但裴子渠是公主,生来便比她高贵,她让她跪,她必须跪。
“是。”
裴子渠看得皱眉,她怎么看都不觉得自己会输给这样的女人。不过话说回来,阮素问能挤入她与薛浥之间,不是她的本事有多厉害,而是她与薛浥之间的感情太脆了。
有些事,怪别人没用。
她摇头笑了笑,抬脚进入长卿院。
屋内,徐太医刚施完针,一转身便撞上裴子渠进屋,他躬身行礼,“老臣见过公主。”
薛浥原本在闭目养神,听得裴子渠的名字闪电般睁开了双眼,强行撑着坐起身来。
“锦灵?你的眼睛好了?”
他发热久,唇瓣干涩,嗓子更是低哑。
“嗯。”裴子渠对上薛浥虚弱的面庞,心口倏然一紧,烦躁道:“坐起来做什么,躺下吧。”
薛浥没动作,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眼带期盼道:“你,是来看我的么?”
“不是。你想多了。我是来……”裴子渠不喜和他对视,不自在地别过了脸,她一眼看到梳妆台上的东西,随后道:“拿东西。这屋子里的许多东西都是我的,我自然要拿回去。”
闻言,薛浥眸中的光芒悉数黑了下去。
说都说了,裴子渠也只能继续往下说,“折己,你将本宫的东西都拿走。”
折己好笑道:“是。”
薛浥依旧盯着裴子渠,薄唇轻启,像是要说什么。倘若他有耳朵,这会儿一定是耷拉下来的。
裴子渠高傲地挑着眉,硬声道:“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不关我的事了,以后少让你的狐朋狗友去瑶华宫去找本宫,本宫没空见,你要真觉得自己受冤枉了,委屈了,自己来说。”
语毕,她转身要走。
“公主!”薛浥怕她真走了,强提一口力气下床去拉她。
这一下,还真被他抓着了。
裴子渠回过头,下意识甩了一下手。
薛浥病弱,又是高热刚退,基本没什么力气,刚才这几步已经耗了他所有力气,以致于被裴子渠一甩便摔在了地上。
“哎!”
裴子渠吓了一跳,赶忙蹲下身去扶他,脱口道:“你没事吧?”
“我有事。”薛浥一把抓住裴子渠的手,呼吸急促。
裴子渠看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不由想起之前的事,冷声道:“怎么,又想故技重施?”
“那日,你答应过我,要我给两月时间。”薛浥脸色苍白,说话声也虚软无力,极为惹人怜爱。“你,要说话不算话么?”
裴子渠扬起下巴,摇头道:“是么,我不记得了。”
“倘若我有证据证明公主说了这话呢?”薛浥轻声道,那双漆黑的眸子犹如苍穹,牢牢锁着她。
裴子渠哼道:“好啊,你尽管拿出证据来,只要你拿出证据,我一定认。”
薛浥深吸一口气,慢慢说道:“当时,公主对我说,薛浥你怎么了,你别死啊,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不同你合离了。”
后头几句,他是掐着嗓子说的,还学着当时裴子渠焦急的语气,有七八分的意思。
“噗嗤。”裴子渠笑出了声,待听到后头,她气恼道:“胡说,我没说最后一句,我只说答应你。”
话一出口,她便想给自己一嘴巴。
薛浥没说话,俊秀的墨眉微微扬起,似乎是笑了。
裴子渠鼓起脸,暗骂自己又上了他的当。“行了行了,起来吧,坐在地上也不怕弄脏我的衣裳。”
“好。”薛浥点头,柔弱地望着她,“只是,我没力气,能不能麻烦你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