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走了约莫两个时辰,裴子渠身子娇,受不住了,早早上了马车,临莞心疼她,坐在边上给她按摩肩头。
“公主想什么呢,不妨和老奴说说。”
裴子渠闭着眼,任由临莞揉捏肩头,叹息道:“以前,我不晓得薛浥有心上人,觉得自己充满盼头,只要我待他好,总有一日会得到他的心,可如今我晓得了,他心里头有人,那种盼头便没了,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临莞姑姑,我难过。”
说到后头,她声音里带了沙哑的哭腔。
临莞一贯不喜薛浥,因为薛浥不喜裴子渠。“那公主便弃了他吧,何苦折磨自己。”
“临莞姑姑,你没喜欢过人,你不懂。”裴子渠缓缓睁开眼,木然望着紧闭的车门,“我想要一件东西,非得得到了才甘心。”
冷不丁地,刘金娇扣响马车门,“公主,民妇能进来么?”
霎时,裴子渠收起面上的软弱,威严道:“进来吧。”
“吱呀”,刘金娇推门而进,临莞没再说话,默然揉捏裴子渠的肩头。
刘金娇羡慕地瞧着裴子渠,暗自感叹,当公主真真是好命,要什么有什么,哪儿像他们这些人,日日得为钱头大。
马车进入菩提街时,华灯初上。
外头热闹得紧,人声鼎沸,刘金娇忍不住撩开了车帘,一处处的小摊子看得她眼花缭乱。
看着看着,她在人群中看着了薛浥和阮素问,面色登时一变。
裴子渠没心思管刘金娇,临莞却是一直瞧着的,见她神色不对便凑了过去,这一瞧也就明白了她为何神色大变。
她了解裴子渠,裴子渠是个死心眼,要她死心,就得狠狠伤她的心。
纵然她看不得裴子渠伤心,这回也必须让她伤心。
“公主,老奴看到驸马与那位阮姑娘了。”
“什么?”裴子渠猛地睁开眼。
刘金娇被这声吓得坐立难安,主动挪开了位置。
裴子渠扑上车窗,一眼看到人群中的薛浥,他身旁站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与他情投意合的阮素问。
两人走得近,嘴上似乎在说事,阮素问低头笑了,薛浥没笑,眉眼却格外柔和。
好一对璧人。
她看得难受,恨恨地捏紧车帘。
这算什么?她又算什么?笑话么?
裴子渠恼火地放下车帘,不再看外头那抹郎情妾意的画面,她转过脸,平静道:“他们兴许是有什么事聊。”
刘金娇连连点头,跟着道:“二弟妹的爹是三弟的授业恩师,待三弟跟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好,三弟定是在问他的事,他们……”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临莞瞪了眼。
临莞一瞪,刘金娇便不敢再说话了,害怕地缩着身子。此刻,她心中无比忐忑,怕裴子渠不给钱买宅子。
第15章 口不择言
“小叔,你与我一道出来不大好吧,万一公主闹脾气了怎么办。”说着,阮素问与薛浥拉开了点儿距离。
然而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欣喜的。原以为薛耀死了,她便能与薛浥重拾昔日情分,谁想薛浥娶了裴子渠。
薛浥与裴子渠之间的事她也晓得一些,是裴子渠用了皇室身份施压,并非是薛浥心甘情愿娶她。
裴子渠的名字入耳,薛浥神色一动,稍稍加快了步伐,“公主向来善解人意,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老实说,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心虚。
“是么?”阮素问仰起脸,眷恋地望着薛浥的背影。
他们俩既是同窗,也算得上青梅竹马。父亲领薛浥进书院时,她便注意到了这个清冷又傲气的少年。
他聪颖,心思敏锐,约莫学了半月便能跟上他们,小测大测全是第一。
后来,她总在堂上偷看他,父亲念着薛浥家里穷,又看出了她的心思,便让薛浥在书院里打杂挣学费,还时不时将薛浥请到家里来授课,让她有机会见他。
两人谈话不多,但她看得出来,薛浥是喜欢自己的,不然以他的性子不会与她多说话。及笄后,她便让父亲与薛父薛母商量婚事,想早早定了他。
那日,父亲回来对她说,薛父薛母同意了婚事,她开心极了,谁想成亲那日,薛家给了她一个大惊喜。与她成亲的人不是薛浥,而是薛耀,张氏一口咬定与她定亲之人就是薛耀,婚书上写的也是薛耀,再者,她天地都拜了,哪有反悔的余地。
就这样,她嫁给了薛耀。
从那以后,她便觉薛浥与她疏远了,她几次旁敲侧击,让他带她走,薛浥却说她是他的二嫂,两人该保持距离。她想,他是太顾忌兄弟情意了,难受得哭了几天几夜,最后终是认了命。
回忆之前种种,阮素问心头越发苦楚。
“小叔说错了,女人从来都不大度,尤其是面对自己的丈夫。”
阮素问故意提醒薛浥,为的是看清他的心思,他心里究竟还有没有自己。她转念一想,他瞒着裴子渠悄悄带自己出来,大抵还是有情意的。
“我们快到了。”薛浥没接话,只引着阮素问往前头走。
两人进了一处茶楼,里头人不多,说书人正在台上说书。
阮素问不由觉得奇怪,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听书的人。“小叔,你带我来茶楼做什么?”
薛浥往二楼雅间望去,淡淡道:“有一位故人听说你来了帝都城,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