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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霁同萧晗光谈及要事,天色渐晚,原本不打算归家,暂且在宫中宿一夜。
怎料,不知为何,心头总感到一种异样,前脚派去的人送回来信,望着信纸上谢兰音的娟秀字迹,整颗心都被填满。
“回府。”沈霁沉声道。
宫人惊讶:“大人不在宫中歇息?”
“不了,夫人来信,怎能不回?”
话毕,沈霁抬脚跨出殿门,唇畔噙笑。
送信那人嘴角一抽,话说这回信不是沈大人硬要他家夫人回的么?
沈霁并不在乎他人如何想,回程的路上心底异样丝毫未退,直到看到院中房门紧闭,没有一个婢女侍从,脸色骤然一冷:“怎么无人伺候?”
弈棋得知沈霁归来的消息姗姗来迟,赶忙说道:“大人,夫人歇在书房,眼下恐怕睡了。”
闻言,他心头微动,想到这几个时辰的特殊异样,追问:“她从不在书房歇息,今日怎么去了那里?”
弈棋解释着:“夫人说您没回来,她睡不着,便去书房那里休息。”
沈霁大步流星朝着书房而去,果不其然,婢女侍从皆候在门口,轻云困倦,抬手搓揉着眼皮,冷不防抬眸正好看见沈霁。
“大人。”
她记得分明说他不回来,怎么又……
还未等轻云细想,沈霁望了眼灯火尽灭的屋子:“她什么时候睡下?”
“一个时辰前。”轻云回想了一下,谨慎作答。
沈霁放轻动作推门而入,屋中燃着的银丝碳发出噼里啪啦的细微响动,还有熏香的淡淡香味缭绕。
贵妃榻上锦被盖着,沈霁目力极好,瞳孔一震,一眼就看到榻上根本无人。
疾步上前一把掀开锦被,触手冰凉,他的目光幽深了瞬息,低低唤道:“音音。”
屋中无人作答。
显然,谢兰音早就不见踪影。
……
长而窄的密道灯火如昼,长长火把被人握在手中,指引前行。
弈棋战战兢兢回答:“大人,夫人方才表现得毫无异样,我也不知怎么突然就……”
沈霁目光沉沉如霜,高举火把打量着这条密道,声音冷彻:“她若是想要做点什么,又怎会叫你们察觉?说起来终究还是我太过大意,眼下先找到她。”
若非他太过自信,让谢兰音自由出入书房,也不至于叫她发现这个秘密。
弈棋却被这句话惊得身子一颤,醍醐灌顶:“夫人不会胡乱翻找,毕竟机关那么隐秘。恐怕……恐怕是我那日在庄子里说的话被她听到……”
越想这些,弈棋脸色渐渐泛白如纸,沈霁的视线这才重新回到他身上,略带审视意味:“什么意思?”
在他犀利如电的目光下,弈棋不得不将其一一道出:“那日我无意间同底下的人提了一嘴,还让他们抓紧时间免得夜长梦多。即便我说得极为隐晦,想必被夫人听见‘书房’二字,她才打定主意,知道书房藏有秘密。”
或许也有这个原因,但现下追究起来无济于事,唯有尽快找到谢兰音,不能让她脱离自己的掌控才是首要之事。
走到尽头,正是京郊外别庄,地面散落着一盏煤油灯,还有隐约的脚印,只可惜落着雪花将脚印掩埋大半。
弈棋一看到那盏原本应当放在屋中的煤油灯瞬间心头一凛:“大人,这就是夫人落下的。”
“看好那两个婢女,派黑铁骑去找。”
沈霁负手而立,墨色双瞳深邃幽深,如冬日破冰寒潭,寒凉无温。
皎月悬在空中,勾勒出清晖冷光,眼前涳濛大雪纷纷扬扬,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此时的谢兰音冻得浑身冷颤,她不想回头面对那个恶人,可这月夜大雪愈来愈大,周遭也不知有哪里可以休息的地方。
好在临行前裹着这身斗篷,能够稍稍抵挡寒意。
如瀑月色落在这片莹莹大地,百草凋敝,影影绰绰的枯树唯剩枯瘦枝干,被皎洁月色一点点拉长,投影在地面落下斑斑痕迹。
影子交织,密林森森,森冷吊诡,颤得人心头发虚。
再往前不久便是一片村野人家,谢兰音思忖着,也不知能否寻到下榻之处暂且熬过这个夜晚。
还未靠近,官道传来一阵响动,谢兰音立即打起精神藏在粗壮树干之后,却见一群身着黑衣甲胄的黑铁骑骑在高大骏马上居高临下,目光俯视,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心骤然一紧,她知,这群人是沈霁的手下,定然在找她。
她不敢出声,紧紧捂住口鼻,只听其中一人高声道:“去那边找。”
话毕,一行人分成两路。
直到他们离开,谢兰音才踉跄着步子离开。
显然,他们已经发现自己不见,若是被找到,她也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只是沈霁此人深不可测,俨然不会让自己好过。
思ʟᴇxɪ及此,她毫不犹豫转身便逃,可惜,她没有马匹只能凭借双脚行走,自然比不得黑铁骑。
其中两人迅速发现她的踪影策马而来,谢兰音才刚刚跑出几步,就被二人困住。
他们一前一后下马,其中一人恭敬说道:“夫人,主子正在找您,请您回府。”
谢兰音想要后退,可惜退无可退,她紧紧咬着下唇,愤愤望着面前二人:“我不可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