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离开的身影顿了顿，转而倒了杯水回到榻边帮她喂了几口。
他横刀跨马坐着，眉眼冷冽，声音带着嘲讽：“还敢问我去哪？怎么，昨夜还没爽够？”
喝完这一整杯，一想到昨日她附耳说的那番话，萧晗光气不打一处来，锢住尖俏下颌狠狠吻上朱唇，直将她亲的泪眼婆娑方罢手。
“不错，如今孤只能睡你，你以为就此拿捏住把柄？孤既然可以让你成为宠妃，也可以随时废了你！”
萧晗光气急败坏，恶语相向，偏偏谢凝黛依旧笑得嫣然：“嗯，妾身明白，那陛下何时废了妾身？”
“你——”
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不过随口一说，竟还当真了！
萧晗光越想越气，“这么想进冷宫？好，孤成全你！”
话毕，他大手一挥，命人进来，等到宫人入内跪拜，他指着谢凝黛的方向寒声道：“把昭仪她……她……”
宫人跪在冷冰冰的地面，等了半晌也等不来陛下后面的话。
有人等候太久耐心不足，悄然抬首间却见谢凝黛从床榻下来，她仅着一身单薄里衣，香肩半露，雪色肌肤上红梅烈烈灼艳，绰约风情，不由叫人看呆了眼睛。
还未等宫人反应过来，一只脚已经重重落在胸口，疼得他整个人喘不上气。
萧晗光勃然大怒；“看什么看，全部给孤滚出去！谁敢抬头看一眼，就把眼珠子挖出来！”
天子喜怒无常不是一日两日，尤其自从这位昭仪娘娘入宫后，更是阴晴不定。
众人慌慌张张退了出去，立即掩上房门，最后阖上门的那人眼角余光无意间一瞥，却见昭仪踮脚吻上萧晗光的侧脸。
刹那，雨落湖泊，荡漾开一圈圈涟漪。
第七十八章 断崖（一更）
天朗气清, 宜出行。
当沈霁真做出这个决定以后，谢兰音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京城繁华锦簇，你当真愿意舍了这富贵？”
谢兰音口中问着这话, 视线并未落在他身上，而是站在一旁看着抱月几人收拾行囊。
沈霁薄唇轻勾ʟᴇxɪ，并未作答, 反问她：“你觉得呢？”
谢兰音抿唇：“你费尽心思才坐到今日这位置, 我想……你定然不会愿意。”
要让一个手握重权之人抛弃功名富贵, 她想, 这世上，又有哪几个人能够做到？
尤其沈霁此人, 他若是当真弃了权势, 过往的政敌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首当其冲就是姜照。
他微微眯眼, 慵懒和煦日光落在身上, 弯唇浅笑：“音音真是聪明，那你再猜猜看，接下来我还会做什么？”
谢兰音沉吟：“蛰伏等待姜照露出马脚？还是……”
她想来想去，没能想出什么所以然来, 对此, 沈霁眼底流泻的笑意渐浓, 抬手抚过她如瀑青丝, 漫声开口：“不急, 过会路上慢慢说。”
要带走的东西太多, 行程很远, 只能舍弃一些, 等到了地方再买。
待坐上车, 手中蓦然被塞入一样冷冰冰的东西。
冰冷刀鞘落在娇嫩手掌，其上暗沉花纹闪烁着迷离光泽，谢兰音微微一颤，不可置信抬首：“给我这个做什么？”
沈霁扣住她的纤纤玉指，笑：“藏好了，要是遇到危险这样东西可以保命。”
遇到危险？什么样的危险需要动用匕首？
瞬息，她的脸色苍白了瞬，恍然想到一人：“陛下要杀你？”
沈霁唇畔笑意淡了些许：“就算不是他，也会是旁人。”
譬如，姜照。
谢兰音不愿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果断将匕首收起。
“你手底下不是还有黑铁骑，莫非姜照还能越过他们刺杀你？”
在她的认知中，黑铁骑很厉害，应当能和姜照的部下抗衡。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观察着沈霁面容的表情，可惜这一次，他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他道：“一切听我的。”
马车从崎岖山路的小径穿过，刚经过一片密林，遽然耳边听到一阵凛冽风声。
谢兰音听着声音不同寻常，正欲掀开车帘朝外看去，手至半路就被沈霁拦住。
“别看。”
“外面是什么声音？”
她只觉得这种声音分外耳熟，似曾听过。
沈霁回答：“是姜照的人。”
顷刻间，浑身寒毛战栗不安，她错愕望向沈霁，潜意识认为有些不对劲。
“我们前脚刚走他就追上来？”这怎么可能？
还是说姜照一直都派人默默盯着，一旦离开京畿，便要派人追杀。
这些背后到底是姜照的打算，还是萧晗光的打算？
眼前这一切像是被一层薄薄轻纱笼罩，看不真切，也叫她难以置信。
随即而来的咻咻声音不绝如缕，是箭矢破空，谢兰音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我不相信你不会留下任何退路，沈霁，你到底要做什么？”
听着她的质问，沈霁淡然从容：“想要让狐狸露出尾巴抓住漏洞，总要布局才好。”
闻言，谢兰音瞳孔一震，瞬间想到一种可能。
“你居然拿你自己入局以身作饵？你莫不是疯了？”
早知沈霁行事素来没有章法，可他这样折腾一出好戏，直叫人心头泛寒发凉。
“你的手段那么多，我不信你只能用这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