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月、听琴二人不由对视一眼,自然从彼此眼中看到点点担忧。
沈霁早将她们二人所有表情尽收眼底,之所以选择放她们出来照顾谢兰音,一方面确实因为谢兰音的恳求,以及她们二人不会武功,对他没有威胁,至于另一方面……
压下心底隐隐盘算,沈霁漫笑出声,上前径自拿过绣花鞋,纡尊降贵蹲下身来,抬起玲珑小脚,为其穿戴罗袜。
谢兰音被他的动作惊到,吓得身子紧绷,欲要往后躲去。
不单单是她,抱月、听琴等人错愕无比,毕竟知道有这么个贼人是一回事,可贼人这么胆大包天又是另一回事。
回雪先是惊愕了瞬,又想到主子对谢兰音的重视程度,索性见怪不怪。
睨了一眼其余微微错愕的婢子,众人呼吸微窒,眼观鼻鼻观心,守好自己的本分,不敢多言半字。
“别躲,不是还要用膳?”
粗粝指腹若有似无划过雪肌,沈霁慢条斯理为她穿上罗袜,绣花鞋。
直到尽数穿戴齐整,谢兰音才悄然松了口气。
好在,他虽然太过荒唐,方才也算是克制,并未当众再做别的。
毕竟夜里罗帐灯昏,他不仅留恋她的朱唇,玉指纤纤,还有雪足他都不愿放过。
深吸口气,谢兰音压下心头不适之感,坐在桌前。
她饿坏了,先是吃了几口粥食,又添几块糕点,这才觉得腹中好了些许。
沈霁净过手,从善如流坐在谢兰音身边,她用哪些,他也跟着用哪些。
谢兰音原本吃得好好的,目光不经意间瞟过他,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不由蹙起禾眉。
沈霁仿佛并未察觉,扬唇笑道:“怎么了?”
谢兰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不过到底没有探究,用完膳后,她才轻声开口:“庄子待了这么多日,我想和抱月听琴去趟书肆。”
听闻此话,沈霁手中动作一顿,深深凝了她一眼,“你要去挑话本子?”
其实并不——
谢兰音如是在心头这般说着,面上却漾开盈盈笑意,“我想,以你的能力,即便我出门禁卫军也抓不到我的,对吗?”
从他先前种种行径可以看来,他并不畏惧禁卫军,换言之,恐怕也不惧帝王。
她不过是想着试探一番,不料,沈霁却幽幽笑开,坦言承认:“你说的不错,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戴上纱罩为好。”
话毕,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静默的回雪,回雪立即了然,出了房门未过一刻,就将素色纱罩取来。
纱罩正是女子样式,崭新精致,显然他早有准备。
谢兰音心头顿时一凛,佯作好奇,翻看素色纱罩的同时漫不经心问道:“看来你很早就将这样东西备下。”
要不然,为何在她开口之后能够这么快取出?
沈霁没有否认,他确实很早就准备好了,甚至包括这座庄子。
不过最初庄子并不是给她准备,若不是遇到她,也不至于想着金屋藏娇。
最终,沈霁并未细说,而是认认真真帮她戴好,随后,牵过她的手一并出门。
……
前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影响甚大,街上时不时还有禁卫军巡逻搜捕,闹得京中人心惶惶。
谢兰音坐在车中,小心翼翼撩起车帘向外望去,果真人烟稀少,就连向来热闹的一些铺子几近无人。
“音音除了买话本子,还想买什么?”沈霁温声问道。
谢兰音想了想,答道:“记得前阵子我屋中的焦尾琴琴弦断了一根,当时拿到琴坊修缮,不知现下如何?”
说到此事,她频频蹙眉,似乎真的很在意那把七弦琴。
谢兰音琴棋书画皆会,那把七弦琴是已故云氏留给女儿,她生前的琴艺很是不错,除此以外,另外留下诸多曲谱。
在琴这方面的造诣,谢兰音青出于蓝,只不过最近事情太多,才将这桩事抛之脑后,想来,距离那把琴送到琴坊已经过了两月之久。
沈霁知晓此事,毕竟初次见面后,他便命黑风将谢兰音的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
“既然如此,先去取琴再去书肆?”
“不了,还是先去书肆吧。”
二者前后顺序不一,并没有不妥之处,沈霁也就依着她。
这家书肆谢兰音来过几回,只是眼下她的身份特殊,故而离开马车始终戴着纱罩,免得被人窥见她的脸。
这家书肆自打京城发生大事后生意一直惨淡,看守书肆的侍童打了个哈欠摇摇欲睡,眼睛一瞥,抬头就看到两位身着锦衣的人迎面走来。
沈霁陪着谢兰音入内,听琴、抱月二人小心翼翼跟着,侍童连忙打起精神,笑着上前:“贵人,我们这里什么样的书都有,不知您想要哪一类的书?”
侍童引着他们一一介绍,其实这些谢兰音都知道,沈霁听了一嘴有些不耐烦,漫声道:“话本子都要。”
此话方落,侍童瞬间目瞪口呆,他记得话本子可是能装满好几大木箱,他真的要?
谢兰音没想到沈霁一开口就要这么多,那么多的书她一个人怎么可能看得完?更何况,若是这一回一口气买了这么多回去,下一次又要找什么借口出门?
思及此,谢兰音赶忙阻止沈霁:“我就要那三本。”
谢兰音抬起纤纤玉手指了过去,沈霁望了一眼,“怎么买这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