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只是偶然看见,记的并不清楚,因此也不敢把话说死了。
“但若说是有人动过呢,又的确没见到谁手脚不干净。”他补充道。
姜翘点点头,见他真没见过奇怪的人,只好表达了谢意,与小枣一同离开。
出了尚食局之后,小枣问道:“为什么不去光禄寺问问呢?真有人想坑你,就不会被人抓个现行。”
“就怕光禄寺内有对方的人,问题出在光禄寺内部的话,我是万不能问的。”姜翘说。
别说光禄寺没问题了,就算真有问题,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也不可能承认。
现在她姜翘才是外人,把希望寄托于光禄寺的领导公平公正、治下严明,委实是下策。
小枣却说:“怎能真的直接问?这样,你听我说……”
俩人嘀嘀咕咕一路,最后还是去了光禄寺。
“劳烦娘子帮忙通秉光禄寺丞,就说是典膳局姜翘求见。”姜翘从荷包里摸了一把铜板,找了个光禄寺的杂役帮忙跑腿。
果然,“姜翘”这个名字就是最好的通行证,没一会儿,光禄寺丞就派了人带她与小枣进去。
行过礼之后,姜翘被请到光禄寺丞跟前坐下,闲杂人等也出了门。
“姜典食这时候来,为的是什么事?”张巾羽问道。
身为光禄寺丞,张巾羽处理光禄寺内大大小小的日常事务,虽然她不通庖厨技艺,但毕竟是光禄寺的长官,今日征集菜品的评选,她正是评委之一。
姜翘拱手:“张寺丞既看出来了,那儿便直言。今日的评选,儿的菜肴遭到破坏,想来诸位光禄寺的长官品尝到的,未必是我真实的手艺。”
张巾羽的脑海里,一霎时闪过许多内容,明明知晓她未必说谎,却还是问道:“那姜典食如何证明?”
姜翘有条理地描述了自己的构思,以及不同食材代表了什么,以此便于张巾羽对照自己的记忆。
“这……我品尝到的,与你说的大不相同。外观确是类似的,只是表面甜腻腻的,你所说的……蛋糕,蛋糕的里面夹着的也是甜到发齁的食物,因此我们才决定放弃这道菜。”张巾羽说道。
姜翘心中了然,此事能成,于是忙道:“儿不过是普通庖厨,不知何时遭了人嫉妒,事情本是与光禄寺无关的,但凡事都要讲究个公平。儿不求得到优待,直接入选,但求得到一个机会,重新制作这糕点,明日再送来给诸位品尝,届时如何决定,儿绝不多言。”
张巾羽也感到为难。
虽然姜翘自己也说,这事儿怨不到光禄寺头上,但她如果直接应下,那之后怎么办?
她要考虑的是,如果答应了姜翘,就意味着这件事不可能捂住。
如果不答应,固然是免了许多麻烦,但又让小人得志,风气不正,也是不好的。
思来想去,张巾羽回想起姜翘曾经一次次在各种宴席上的脱颖而出,做出了决定。
“好,我答应了。”她斩钉截铁地说。
离开光禄寺后,小枣拍了拍姜翘的肩:“好啦,这次没问题了!”
能够如此顺利,多亏她们找对了人。
小枣曾与张巾羽有几面之缘,又早就知晓她的为人,因此确信找她的结果大不了就是没用,绝不会带来坏处,这才推荐姜翘来找她。
姜翘感慨道:“你这识人的本领当真不赖,而且你怎么见过谁都能记得啊?”
“因为聪慧!”小枣微微扬脸。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姜翘打趣道。
岔路分别后,姜翘回舍馆睡了个好觉。
次日一早,又是万里无云。
树影婆娑,将庖屋遮了大半,姜翘还没来得及觉得热,就熟练地把苍柘迎夏拼盘做出来了两盘,并且还是相连的两块,可以直接用她定制的龙凤榫餐盘盛着。
毕竟当时不能亲自到评委跟前说自己的创作思路嘛,姜翘才只做了一份,打算等入选了再展现出完整的苍柘迎夏拼盘。
哪想到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这次去光禄寺,姜翘没有带宋如羡,而是独自拎着食盒去见张巾羽。
张巾羽也是办事利索的,她把前因后果报给她的上佐官,于是很快集齐评选时在场的九位官员,专门品尝姜翘这份糕点。
当姜翘把食盒打开时,几乎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怔住了。
又多一块!像昨天那块糕点一样绚丽的艺术品,又多一块!
绮丽的石头与茂密的树,细碎的沙石与潺潺的水,竟然栩栩如生!
“请诸位品评——”姜翘说完,便当众将两块盘子分开,方便长桌两边的众人分食。
如此精巧的盘子也有趣,配得上这样好的糕点。
光禄寺卿点点头,率先舀起一勺逼真的沙石。
几乎与黄沙颜色一致的食物,竟然是泛着奶香的桃酥味,兴许就是捏碎的桃酥粉末罢!
可即便是桃酥这等寻常物什,姜翘做出来的也大不一样,嚼起来是非常独特的酥香,绝不会让人觉得糊嗓子或者油腻。
再往下挖,柔软的蛋糕比最暄软的白面馒头还好嚼百倍,适当的甜味让人忍不住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