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定之后用这锦缎给关系好的人分别做一套秋装,余下的自己也完全足够用了。
“太子殿下哪天回来?有人通知过吗?”姜翘把东西收好,扭头问道。
宋如羡道:“没说,但田假将要结束,也就这几天了。”
姜翘“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趁着这几天,她最好赶紧找个机会进宫,不管是见到皇后还是见到皇帝都行。
这封信,容不得她纠结了,现在是非交上去不可了。
如果因为任何迂回而误了事,那她真的会愧疚死。
宫宴上那个年迈的人让姜翘很有危机感,那道目光如影随形,甚至她可以确信,梦中的目光也来自他。
但她并不认识那个人是谁,更无法没凭没据地直接跟皇帝说那个臣子不对劲,想解决问题,还得是直接交上密信。
原主的出现,仿佛就是在提醒她,她可以信任皇帝,可以不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一张纸,上面关系到的可能是边防问题,甚至是京中有叛徒的问题。
是以,姜翘立刻准备妥当,亲自跑了一趟宫城,递了牌子,求见陈幼端。
然而奇怪的是,她被拒绝了。
来人不是采萤,甚至不是陈幼端身边比较重要的宫人,而是一个陌生面孔。
“我们娘娘说了,太子殿下二十九便回东宫,姜典食不必辛苦跑来。”宫人说完,就扭头离去了。
姜翘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些失神地往回走。
忽而,她又觉得有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和那个身居高位的老臣不同,这次看着自己的人在暗处,更像是被派来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姜翘定了定神,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可能被查出什么问题了。
陈幼端不见她,并且没有派采萤过来,是在提醒她注意些什么吗?
这次真叫姜翘猜准了。
晚上,澹台晏河结束政务后,儿子已经熟睡了。
陈幼端还在等他,熄了油灯后,把姜翘来过的事情告诉他。
“她果然来了。”澹台晏河呢喃一声。
他派去盯着冯正幡的人昨夜来报,说冯府在查姜翘,他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根源出在冯正幡身上。
一个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的厨娘,冯正幡查她,不是心里有鬼,还能是什么?
澹台晏河并没有时间纠结出现在胡泛身上的那些线索是怎么回事,他已经抓住了冯正幡的尾巴,就不会放过。
事情发生在宫宴后,兴许就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冯正幡与姜翘之间发生了什么,两边都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这才导致冯正幡露出马脚,而姜翘愿意交信。
既然廉昇的内应是冯正幡,那优势在澹台晏河,他反而不急着要看那封信了。
相反,如果他和姜翘有联系,被冯正幡察觉,那么立刻就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一定要选个不着痕迹的时机,才能和姜翘联系。
想通一切的第一时间,澹台晏河就嘱咐过陈幼端,暂时不能让姜翘进宫,并暗示她有内情,她自己会想明白。
还好姜翘来了,看样子也懂了。
陈幼端扭身,只在腰上盖一截被子,道:“政事我不通,也不知道你做这些的缘由,但是保护好她,我还挺喜欢她的。”
澹台晏河拿了一把团扇给她扇风,“那肯定的。”
日升日落,冯正幡的人查了足足三天,才回来汇报。
“冯公,确认过了,那姜翘是太子殿下跟前的红人,她的庖厨技艺有多好,倒是难以得知,只是在东宫读书的各家小郎君、小娘子,皆十分喜爱这位姜典食。”宁不言恭敬地说。
宁不言本是江湖高手,前些年被招入冯府做事,这些年来,算是最清楚冯正幡做了些什么的人,几乎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都要经他的手。
冯正幡“哼”了一声,呷一口茶,示意他继续说。
“我怕触怒太子,引起皇帝怀疑,因此并未放开手脚,只查到她名为姜翘,出生时曾用名姜鹊因,两岁才改了如今的名字。她原籍是临道盛阳州人,但似乎不在这里出生,从小就没有在故乡生活,口音上也没有明显特征,暂不能确定曾居何处,两年多以前进入尚食局,但不知是何时来京。”宁不言说。
毕竟每日进京人口庞杂,即便是从姜翘进入尚食局那天开始往前查,也要很久才能找出她真正的入京日期。
“继续查,我要知道确切的进京时间。”冯正幡用食指关节敲了敲桌面。
他觉得姜翘的故乡有几分耳熟,但他去过的地方有许多,记忆混杂也说不准,因此并没有意识到什么。
但是“两年多以前”这个时间点,有点微妙。
那一年他做过太多事,他也分辨不出姜翘会不会是什么人的后代,但如果查到她的入京时间,就能从过所记录上查到她的来处。
知道来处,就都好办了。
冯正幡的眼睛闭了闭,眉心不经意间蹙紧。
那一瞬的眼神交汇,让他心底不踏实,仿佛不把她查清,就是在给自己挖坑,留下后患。
即便知道这时候查姜翘不是个好主意,即便知道惊动太子就等于惊动皇帝,但冯正幡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