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注视着她。
不是注视着前面所有人,也不是在盯着马车里的孩子们,而是单单对着她一个人。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姜翘觉得如芒在背,不禁加快了步伐,走到队伍中间去。
被注视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但她不觉得这是错觉。
近期在京中时,她经常有这种感觉,所以她猜测是国庆宴席上那个老臣派了人监视她。
但她收到皇后的暗示后,一直没有任何奇怪的举动。
本以为这次到陈家村,她能有个喘息空间,结果监视她的人还是跟来了,只不过先前藏的很好,没让她察觉到。
这种滋味当然不好受,但姜翘也没得选。
进了京城,就热闹起来了。
周遭有叫卖声,坊墙之间也有人挑着东西来来往往。
姜翘无意间看到宣传栏上有个单子,写着“西市关宁调味铺有新式调料供应”,下面有这新式调料的介绍,看描述很像咖啡果。
如果有人发现有用的东西,一般都会进贡给宫中,但如果宫中没出现,就说明这东西没人会用。
能把咖啡果称作调料,那店家也确实不像是会用的样子。
姜翘想了想,跟谢灵誉打了声招呼,让他们先送孩子们回家,自己则是叫上姜梅子一起去了西市。
身后还有人盯着她呢,她可不敢独行。
西市和东市的布局相似,只是东市的海货多,西市的奇珍异宝多。
边走边逛,姜翘很快就找到了那家关宁调味铺。
掌柜的把咖啡果装在漂亮的瓷盘里,红色的椭圆的果子十分漂亮。
咖啡豆在剥开以前,正是披着这样红色的漂亮外衣,姜翘认得出,便直奔着这一盘咖啡果而去。
掌柜的知晓她是看了广告来的,忙介绍道:“我从一个船队那儿得来这果子,据闻可以入菜调味,奈何我不懂烹饪,不知娘子可是想要买一些回去尝试?”
姜翘笑了,拿起一颗咖啡果,道:“我看不出它如何能入菜,倒是要看您开什么价格再决定。”
掌柜的已经给不同人开过许多不同价格,看见购买意愿强的就多宰一点,购买意愿弱的就便宜一点。
“这东西稀少,一斤要四百钱。”掌柜的伸出四根手指晃了晃。
姜翘挽着姜梅子的手,举步要走,掌柜的连忙道:“娘子觉得贵了?”
“正经过日子的人家哪来的钱这么祸害?您莫要消遣我这泥腿子了。”姜翘摆手。
掌柜的斜眼看了一眼店外,压低声音说:“娘子诚心想要的话,我跟您说个数,三百钱,不能再少了!这点果子全都是船队带来的,人家船队也要有赚头的嘛!”
姜翘摇摇头:“你不诚实,我没必要尝这个鲜,更何况还未必有用,罢了罢了!”
掌柜的咬咬牙:“娘子!娘子!慢着!二百五十文钱,真的不能再少了!”
“一百五,你同意我就买二斤。”姜翘单手叉腰,给一旁的姜梅子看得一愣一愣的。
“二百!二百好不好?”
“就一百五。”
“一百八……就一百八罢!娘子,真的不能再降了。”
姜翘觉得他肯定还有赚头,但不至于再压下去,免得他逆反了。
“那便一百八十文,给我装两斤。”姜翘从包袱里找出铜板来,数了足量,与掌柜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出了这调料铺子,姜梅子由衷感慨:“姜典食真乃神人也!”
她从小就生活在宫里,从来都是只砍人,不砍价,哪见过这架势?
姜翘心满意足地掂了掂口袋,打算回头磨咖啡。
“你平时在哪里当值?若是再有机会,可以一同出去玩。”姜翘道。
姜梅子说:“我在崇仁殿东边当值,不过偶尔有轮换或者外勤,未必能与你碰上,回头我看看轮值表再与你说。”
姜翘点点头,边走边看着四周。
忽然,她看到了一间香薰铺子。
与东市那家的装潢完全不同,但是姜翘只一眼,就认出了这绝对是皇帝的人经营的铺子。
那封信上的味道,兴许就是重要信息,既然决定要把信交给皇帝,那么她最好也确定一下信的味道是什么。
姜翘自然而然地扭头对姜梅子说:“我们去这家铺子看看吧,我想买香薰。”
就在这一刻,强烈的被注视着的感觉达到了顶峰。
姜翘面不改色,顶着压力,仿佛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一样,与姜梅子说说笑笑着进了店内。
陈列架上的香薰都很漂亮,姜翘随意拿起一个,轻轻煽闻,道:“这个好清新!”
姜梅子本来对此没什么兴致,但这家店的香薰味道很好,于是她也跟姜翘一样挑选了起来。
掌柜的时不时问一问她们的需求,但姜翘想要自己看,于是拒绝了。
朝着店深处走去,香薰的样式和味道便逊色了些许。
凭借敏感的嗅觉,姜翘很快就发现了味道比较特别的香薰。
其中一款,与当初赵甘婷找到的一致,另一款则是与密信上原本的味道极为相似。
姜翘这次不敢当着老板的面拿起这特殊的香薰,于是只趁着没人注意,轻轻用指甲刮下来一点点,抹在手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