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豆粉微微有沉淀,姜翘熟稔地搅和了一番,然后盛了一勺,倒在平锅上。
这平锅也是姜翘让人新打的,早上才开锅保养,看起来又黑又亮,完全不粘。
只需要拎着平锅的双耳晃一晃,豆粉水就会转成一个薄而均匀的圆形。
直到圆煎饼的边缘翘起,就可以翻面,再烘几秒,然后出锅。
整个过程非常快,姜翘左手翻煎饼,右手盛豆粉水,双手配合默契,这锅上就没断过煎饼。
不足三刻,姜翘就摊出了大几十张又薄又韧的煎饼。
这煎饼可以卷着烤肉吃,也可以蘸着羊汤吃,就算只刷一层姜翘熬的用来烤肉的红油酱,也是香得很。
院子里已经满是烤羊的香味,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睛,但此时没有任何庖厨和宫人愿意离开。
太香了!闻着这个味道都能吃下三碗饭!
第一只羊已经烤得差不多了,姜翘把已经红亮焦脆的最外层的肉用菜刀片下来,每一块肉都带着一点外皮,里面的软肉则是颤颤巍巍,汁水横流。
这肉腌了一小天,早腌得透透的,姜翘先尝了一口,羊皮脆得已经没有一丝腻味,而里面的羊肉则是纹理分明,每一丝肉里都裹满了微咸的肉汁。
最外层的肉被取下后,里面的肉不断往外滴落肉汁和油脂,姜翘拿碗接了一会儿,直到这一层肉的表面被火收紧,烤到微干,就把这一只羊挪开一些,放到一旁慢慢烤着,再将另一只羊抬过来,架到火的正上方。
至于那几碗堪称精华的被烤出来的肉汁,则是被姜翘倒入羊杂汤中提味儿。
天色渐暗,火光跃动,典膳内局的院子里早早点了灯笼,架在四周。
孩子们下学了,隔着老远就开始叫唤。
这样强烈的香味,飘到好几座宫殿外,那是毫不夸张。
等真的进了门,看见那火焰上方皮色焦红的肥羊时,所有孩子都真情实感地“哇”了一声。
“来吧,这儿有提前烤的,大家先吃着,一会儿这只羊烤好了再吃现割的肉。”姜翘说着,端来了厚厚两摞煎饼。
宋如羡揭开羊杂汤的锅盖,膻香扑鼻,只加些葱花香菜点缀,就是好鲜美的一锅汤!
孩子们去洗手,她盛出十一碗汤摆在桌上。
羊杂看着不讨喜,汤色也平平无奇,但是汤表面那些小颗的油珠显得这汤并不腻味,孩子们落座后,纷纷捧起汤碗,猛喝一大口。
好鲜!鲜到汤已经顺着食道滑入肚中,舌头仍然恋恋不舍。
再尝羊杂,不同部位的口感味道皆不相同,却每一样都奇妙难寻!
“这是什么?怎的如此爽脆?”言仲溪夹起弹弹软软的羊肚问道。
见孩子们完全不认识内脏,姜翘笑着也盛了一碗,夹起不同的内脏,一样一样介绍。
喝过羊杂汤暖腹,大家又学着姜翘的样子,把烤羊肉卷在煎饼里,再佐以一些清新小菜,然后大口大口地吃。
煎饼有着细腻的绿豆香,在味道浓重的烤羊肉之下若隐若现,而烤羊肉也完全不辜负大家对它的期待,高蛋白高热量给人带来的快乐,只需要简单咀嚼几下就可以立刻体会到!
这羊肉一点也不塞牙,孩子们吃得满嘴油光,争先恐后,发挥出了今日的最佳饭量。
只是姜翘注意到,今天一整天,崔雪娥都有些闷闷不乐。
她给崔雪娥盛第二碗羊汤时,顺便小声问候,这才知晓那小鸟惨死在白敬禾手中。
昨日这几个小娘子捡到小鸟,还给姜翘说过呢,怪不得今天大家只字不提。
姜翘气得脸拉起老长,谢灵誉看见了,心中更觉得悲哀。
每个人——无论是孩子们,还是崇文殿的宫人,再加上根本没有亲眼见到那只小鸟的姜翘,都会为它难过,唯独白敬禾,一点同理心也没有,这样的残忍,实在是让人痛心。
烤全羊的香味久久不散,另一只也熟好了。
姜翘拿着刀,“嚓”地一声切下去,酥脆的羊皮就裂开,其下当即流出连成线的肉汁。
新烤好的羊肉比提前切的那一份更香,姜翘公平地切出大致相同的大块儿肉,让每个孩子都能尝到冒着热气的新鲜羊肉。
大口吃肉很爽,瘦肉并不干柴,肥肉却已经失去了一部分油脂,一齐包在煎饼里吃,根本不会觉得腻,倒是比空口吃香上许多。
只是孩子的胃到底有限,再怎么也吃不完这么多的羊肉。
今日的暮食吃得畅快,眼看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谢灵誉却开口说道:“有两件事,我要跟同学们说一下。”
孩子们的嘴不停,却纷纷竖起耳朵来听。
“第一件事,《手语对照图》已经编撰完毕,不日就可以印刷发行,如果同学们愿意用手语与澹台勉闻交流,那么可以参照这本书来学习。”
姜翘不禁勾起唇角。
比想象中还要快许多嘛!以后小太子终于不用抗拒沟通了!
孩子们也一起鼓掌,搞得澹台勉闻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大家真心为他高兴,他又怎会不知?
“第二件事,”谢灵誉的目光从左扫到右,“廉昇自治区派遣使臣来京,随行的有几个孩子,要到崇文殿参观、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