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逐星笑了,虽然脸与师兄一模一样,明繁手上的力道未松懈分毫。
他说:“不,我就是裴逐星。”
“你很奇怪,你与那些人都不同,你有身份,而且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
“可是坏就坏在,你想知道的太多了。”
明繁也不跟他客气:“我就是好奇怎么了,你爱说也得说,不爱说也得说。”
忽然,明繁反手直接将裴逐星手里那个对她没有用的真话符抽了出来,伸手就近贴在了裴逐星的锁骨处。
裴逐星看着明繁的动作,感觉她有些无理取闹:“这是我画的符,我没将它赠与你过,它又怎么会有效果。”
明繁没有理睬他,直接问:“为什么舅父会天天将你关在书房背书。”
裴逐星忽然没了声,表情变得很惊讶,不一会儿少年的声音吐字清晰而又明了。
“因为我的母亲是儒修,他虽然不想我画符,但是却想让我继承我母亲儒修一道的衣钵。”
明繁懂了,继续追问:“那他为什么不想让你画符?”
“因为我母亲。”
明繁又不懂了:“他既让你读诗书,必定是想让你入修真界,那为何不允许你画符。”
“因为他要培养一个没有任何风险,关键时候又能像我母亲那样以身献祭的人。”
“我母亲因为画符让他博得名誉,却又因为画符让他蒙上耻辱,他从此惧怕符箓,但是却想稳住位子。”
“懂了吗?我的表妹。”裴逐星最后两个字咬的很重,明繁压根没搭理他。
说白了就算这里的事情从前发生过,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就算从前的师兄是这副德行,后来她遇到的不是这样就可以了。
明繁觉得自己卡在第四层没有头绪太久了,有必要速战速决。
“那血脉呢?裴家的血脉。”
裴逐星正要作答,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大少爷,您沐浴好了吗?小的来将桶抬下去。”
裴逐星咬牙:“你还不走?”
明繁心道可惜,差一点点就可以问出裴逐星的真话了。
明繁眼尖的瞄到裴逐星这件外袍松垮的腰带处,挂着一袋不起眼的锦囊。
上面绣着墨竹的纹样。
“进来罢。”
要死!
明繁瞪了裴逐星一眼,直接揪下这袋锦囊,捏着匕首轻车熟路的绕到书桌后面。
逼迫着裴逐星坐下后,立马委身潜入书桌里。
裴逐星想动,但是动不了。
他感觉自己某个地方好像为什么明晃晃的东西抵住了。
“一个姑娘家家,简直是——”
小厮推门而入,脸庞气的绯红的裴逐星,五指用力的握住桌上的书简。
小厮一边收拾房中的浴桶,一边在心中默默感叹。
可怜的少爷,刚沐浴完就这么用功。
看到裴逐星锁骨处贴着的那张黄符,小厮低声喊道:“少爷…少爷您那里……”
裴逐星这才察觉到自己刚才因为气急了,连符箓都没有揭下。
趁着口中的真话还没来得及吐出来,裴逐星直接伸手将符箓拿下碾得粉碎。
“少说不该说的话。”
小厮只是负责裴逐星的沐浴,若是将事情搞大估计在老爷那里也讨不到好,而且少爷也没想着逃跑。
小厮声音压的很低:“我什么也没看到。”
小厮走后,门也随即被关上,明繁能感觉到又有一队家丁守在门口。
始终半蹲着,导致气有些不顺。
明繁讲话都有些嗡声嗡气:“为什么刚才没人,现在又有人了?”
“因为我沐浴时不需要人看守。”
被小厮看见符箓的感觉让裴逐星有些心慌,他怕这个不懂事的家仆会又跑到他父亲那里瞎说。
那估计以后,自己又将被看管的更加严了。
倒是明繁满不在乎的从地下爬了起来,虽然匕首还顺延往上的抵着裴逐星的脖颈。
但还是出口安慰道:“他刚刚不跟你保证了吗?他说他什么都没看到。”
裴逐星语气有些不好:“你就这么信任别人?”
明繁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师兄为什么性子这样的差,她直接说出自己看法:“他举报了你也没好处,而且府里的家仆都挺可怜你的。”
裴逐星冷笑:“我这次被关禁闭罚三篇词注,就是被人举报去坊间采买了朱砂。”
明繁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虽然裴逐星看起来一直和裴父很硬气。
说断食就断食,说禁闭就禁闭。
可是才弱冠的师兄,到底还是害怕父亲的喜怒无常。
她宽慰道:“你上一次被举报,也不一定是府中的家仆干的呀。”
“我觉得你那个小娘,就那二夫人。”
“看起来更不像个好东西。”
明繁接二连三又抛出个假设:“万一你那次正好是被出门的舅父撞见的呢。”
裴逐星冷哼:“你想法倒是很多。”
“谢了,你表妹一直这么奇思妙想。”
明繁顺口就接上。
只可惜现在她虽然可以挈制住面前的少年,但是真话符已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