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灵听见远去的脚步声,瞬间瘫软在地,脸色苍白,“我今年一定是流年不利!”
绮罗也是心惊不已,“娘娘还是想想怎么叫陛下息怒吧!奴婢给娘娘使了那么多眼色,你怎么就瞧不见呢?”
郁灵身子一歪靠到榻侧,颓丧地哭嚎,“我哪里想得到啊?从前他多好糊弄,随便想个借口就打发了!如今倒是反过来设计我了!!”
***
郁灵认命地去御书房等着萧铎回来发落,推开暗室的门,浓郁的血腥气叫郁灵顿时屏住呼吸,暗室中央的柱子上绑着一个人。
有了头一次的经验,她也并不震惊。在无数个萧铎不来清宁殿的夜晚,他恐怕都在这间暗室里用刑具严刑逼供。
那人没死还喘着气,郁灵缩在角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那人瞧。
那人赤着上身,脊背上布满伤痕。
不知多久,门外忽得有声音了,“人带回暗室了?”
“回陛下,已经在暗室了,用了几道刑法,没撬开他的嘴。”
“没用的东西,还得朕亲自动手。”
郁灵捂着嘴,眼看着暗室的门打开,萧铎褪了外袍,只着一件素净的常服,接过金永递上的鞭子。
“瓶子给朕。”萧铎熟稔地将一瓶药水浇到鞭子上,挥手就是一鞭。
“是谁收买你,竟敢在朝堂上如此攀诬朕?”
“你这个暴君!”那鲜血淋漓的人嗯狠狠地咒骂皇帝,“断子绝孙的暴君!”
萧铎面不改色,反手又是一鞭,狠狠打在那人嘴上,血人喉间一阵痛苦哀鸣。
郁灵瞧得真切,比初次更真切,萧铎的白袍上溅上了鲜血。
“不开口,自有法子对付你。”
萧铎下颚紧绷,眸光凌厉,这比她以往见过他愈加恐怖。她缩在角落,退无可退。
暗室里未点灯,郁灵不确定萧铎是否发现她在暗室里,也不确定他会不会这样对自己?
“路尚书,你的妻女已经被全部抓获。”
路尚书......
郁灵捂着口,她知道那个血淋淋的人是谁了,他是她父亲的好友,礼部的路尚书,郁灵甚至还认识路尚书的妻女。
“是赵王么?与你私下勾结?”
路尚书死死咬着牙。
“若你再不说,朕就将你的妻女尽数丢入教坊,朕相信许多与你不对付的朝臣,会很想去一亲芳泽。”
“我说!”路尚书惊呼道,“我说!”
路尚书说了什么,郁灵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是觉得自己恍若置身炼狱,萧铎是她的枕边人,但此时此刻,他堪比凶神恶鬼,她曾在无数个夜晚与他亲密无间,这样的人居然是她的......
“你若早说出来,何必受这样的罪。”萧铎道,他慢条斯理地取过边上的匕首。
郁灵不住地颤抖,她捂着嘴不让惊叫声冲破喉咙。
“将他抬出去。”萧铎吩咐道,“将他的妻女丢入教坊。”
侍卫们进来抬人。
萧铎慢条斯理地折叠起鞭子,“刘歇,朕要更衣,还有派人去一趟清宁殿请娴妃过来。”
“陛下,娴妃娘娘方才已经过来了。”
哐当--
郁灵一不留神撞倒了手边放满刑具的架子,人也狼狈地跌在地上,这一动静吸引了门口的黑甲侍卫,萧铎手持血鞭,背着光,眸光落在她身上。
她惊恐而无措,愣了那么一瞬去扶刑具架子,没能扶起来,反而将刀具弄得更乱了。
萧铎朝着她走来。
她不是有意要偷看的,她只是很听话地来了暗室。
他手里捏着几圈鞭子,冷厉的眼眸叫她不住地往后退,然而她退无可退。
“不要过来......”
他在她面前,遮蔽了门口的光。
“臣妾什么都没有看到......别......”
萧铎朝着她伸出手臂,捏住少女纤柔的肩膀。
她腿软得不像话。
郁灵现在就一个念头,她昨夜哪里来的胆子戏弄他,萧铎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好似一座不可逾越的雪山,遮天蔽日,“娴妃、朕、”
“陛下,别杀我......”她喃喃道,看向他的眼眸里,第一次充斥着纯粹的恐惧,她整个人不住地颤抖。
萧铎静静地凝视着他,方才的戾气已经荡然无存,按在她肩上的手微微一僵。
“你怎会认为,朕要杀你?”
萧铎企图要将她扶起来,郁灵却瞥见了扣着她左肩的手上,鞭子,一圈一圈套在萧铎掌心。
“不要!”
那沾染了血的鞭子隔着衣物贴在她肩上,全是血......
“不要!”郁灵推开萧铎,她不是没见过他审讯,从前也不小心窥探过一二,但今日她完完整整地看着他将路尚书逼到了绝境。
方才他的眸光那样汹涌,又吩咐人去叫她过来,是不是也要对她施刑?
萧铎垂下手臂,只是缠绕在手掌心的鞭子一时半刻是丢不掉的,萧铎动手去剥离。
郁灵倒吸一口冷气,趁机逃脱。
然而暗室门口站着数名铠甲加身的禁军,长臂一伸,她被拦住去路,“娴妃娘娘留步。”
“不得对娴妃无礼。”萧铎手上的鞭子已经落在了不知何处。
他神色平静地从暗室出来,恍若从炼狱回到了人间。
郁灵对他避若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