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送了拜帖,我自然会来的。”谢子楹笑着说道,“我来时见你睡得香,便没让人喊醒你。”说完她拉着人仔细看了看,“这两日你怎么样,那裴砚安有没有欺负你?”
江瓷月还有些懵然的模样,怎么说是她送的拜帖?裴砚安不是说是郡主送来的吗?
“想什么呢?啊对了,你口渴是不是,你的婢女我让退下了,我给你倒一杯。”谢子楹去桌前,倒了一杯温烫的水回来给她。
江瓷月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喝着水解渴,刚睡醒的脑子也开始转动。再次见到郡主,她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
而她最想问的,自然是关于阿娘的。
外边因着下雨,天色暗沉看不出时间。屋内只点了两盏灯,并不算明亮。
江瓷月和郡主一同坐在软塌上,摸了摸自己掩在衣服里的钥匙,忐忑不安地问道,“郡主,我的那个玉佩......怎么样了?”
谢子楹从袖中将那个串联在手链上的玉佩拿出,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笑着说道,“我比你大上一岁,往后你可以喊我一声姐姐。”
虽然江瓷月在这之前已经给自己做了不少心理预设,但她此刻接过玉佩的手还是有些止不住的颤意。
她现在脑中很混乱,郡主之前和她说的事纷纷挤到她的眼前,脸色也有些难看。
“我阿爹和阿娘......”江瓷月艰难地说着话,“我、我阿娘从来没对我说过,阿爹也......没有那么坏的。”
自她有记忆以来,阿爹和阿娘虽然不是相濡以沫恩爱的模样,但阿爹看着阿娘时总是笑着的,而阿娘也总是对着自己笑。
“你之前说你阿娘的腿不好,”谢子楹斟酌了一下话语,“你知道是为什么不好的吗?”
江瓷月看了她一眼,慢吞吞说道,“阿爹说,阿娘是因为从前太爱骑马了,摔下来后伤了腿,所以他也不准我去骑马。”
“那你阿娘呢,她是怎么说的?”谢子楹追问道。
“阿娘,阿娘不喜欢提这个事,我七岁那年提起过,然后她和阿爹吵得好凶,我便再也没有提过。”江瓷月突然想起自己脖间挂的那个钥匙,“这个是我阿娘去世前偷偷交给我的,里面可能有阿娘要说的话和留给我的东西。”
她将要是取下给郡主,“我现在去不了,郡主你先替我去看看好不好,阿娘当初说的话,意思是我只要去了,就能知道一切。”
江瓷月现在迫切想要知道一切真相。
谢子楹收下那钥匙,“好,我会让人先去看看那里有什么,若是能先带回来的,我定然让他们带回来给你。不能带回来的,等你离开了这,我们再一起去一趟。”
江瓷月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我想回吞州,我想我阿娘。”
谢子楹向来不太擅长做这些事,她只能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轻拍她的背以作安抚,“我已经派人前去吞州和通知我爹爹了,不要怕,我们一定会接你出去的。”
“是不是很难?”江瓷月扭头看她,“要想将我从这里带走,是不是很难?”
她也并不傻,裴砚安在这京中的地位这般高,这事让嘉仪郡主来做定然是很困难的。
“是,很难。”谢子楹也不用什么大话哄她,“但是你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大不了就是闹得鱼死网破,反正等我们回了西南他裴砚安就算权力再大,也是管不着太多的。”
谢子楹离开前,天气已悄然转阴。
她嘱咐江瓷月安心在这等她的消息,在此期间的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江瓷月看着郡主离去的身影,回想着之前她和自己说的话。
——别担心啊姩姩,等到你冲破这个无形的束缚就会自由了,到时候我一定拦着我爹爹和我那二叔,天广地阔你想去哪都行。
江瓷月不顾后边如云和红叶的提醒,提起裙子走到院中,踩在石板上的小水洼中,水花飞溅间她抬头望着上方的灰暗云层,恰巧绵密的细雨再次落下。
还没等她仰着头看多久,一袭伞面遮住了这一小片天地的风雨。她转身,对上背手而立的裴砚安。
“想生病?”裴砚安伸手轻碰她眼睫上细小的水雾,指腹感受到眼睫眨动传来的痒意。
江瓷月躲开他的触碰,“不想,一点也不想。”她深吸一口气,突然上前一步握住裴砚安握伞的手,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
裴砚安扫过两人交握的双手,低头靠近她,抚过细腻如羊脂的脸庞,语气狎昵,“又有什么想要的?”
江瓷月这次没有躲开他的触碰,半阖的眼突然抬起,撞入他漆黑如墨的双眸中,“自由,在这府上的自由。”
她努力回想着之前她被迫待嫁时,那些个嬷嬷教的东西。
“我想和以前一样能在府中逛逛,可以吗......尧暄。”
被江瓷月握住的手突然反客为主,将她的手纳入掌心紧紧握住。
裴砚安单手拥她入怀,“可以。姩姩,我说过只要不是离开我,什么都可以。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去解决一切。”
伞面因着裴砚安的动作微微倾斜,江瓷月眼前再次露出那片天,她靠在裴砚安肩上,眼也不眨看着。
“好啊。”
她在这里帮不了外边为她能离开而努力的人,但她至少可以,试着去“讨好”裴砚安,让他放下一些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