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这么说很厚脸皮,但我觉得自己跟你应该是很好的朋友。”
他就像洪水开闸一样,爽快到把心里话全都吐出来了:“我总是梦见温顿把我炸死了,每次都是你在救我。”
“有时候我又梦见自己被关在监牢里,你就在我旁边。”他说:“在牢里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害怕得要死,但是看到你比我矮比我瘦还那么坚强,我又不怕了。”
莱尔:“这种形容大可不必。”
梦里被炸飞的时候,莫托感觉自己的灵魂的一半也被撕裂了。
他把手摊开,看着掌心留下的指甲印,眼神有些恍惚。
身体的另一半都机械化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像个正在漏气的气球,情感和思绪顺着那个破口飞出去,越飘越远。
他对感情和外界的感知变得迟钝,整个人也不再敏感。
渐渐地也不再胆小了,很多从前不敢做的事情,现在也敢伸手去碰一碰了。
用于感受外界的情感触角在逐渐消失,就像拼图一样,少了一块就怎么也成不了完全体。
“梦里的感受和变化,影响到现实。”莫托的声线还和以前一样清亮,但语气总是沉沉的,带着一种无机质的淡漠感觉:“我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
他抬头看向莱尔,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扯出个笑:“我觉得应该是件好事吧,要是以前,我肯定不敢偷偷来看你。”
莱尔听他说完,嘴唇微张,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莫托把玻璃杯往她面前推:“你先喝吧,我记得你睡前都要喝牛奶的,是不是。”
莱尔迟疑地拿起杯子。
“对了。”莫托抬起手腕,盯着光脑扭扭捏捏地说:“我能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吗。”
她刚仰头喝了口奶,还没来得及回答,门边传来一个略显严肃的女声:“不可以。”
莱尔一口奶差点呛到,两人扭头,发现贝利亚在门边不知道站了多久。
女beta带着银边眼镜,镜框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她的情绪都藏在反光的镜片下面,让人看不真切。
贝利亚指着外面,侧身让出一个口子,对着莫托说:“出去。”
他像个见到老师的学生,下意识站起来,往门外走。
从她身边侧身穿过去的时候,又挣扎着说:“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她不是这样的人。”
“出去,回你自己的房间,别让我再重复。”贝利亚语气沉沉。
莫托还想说话:“莱尔她真的……”
“你的未婚妻躺在病床上,你没有一句关心也就算了。”贝利亚很高,平视他,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所以别再惹我生气了。”
莫托不敢再出声,闭上嘴巴目送她走进房间,伸出去的手徒劳的顿在半空,犹豫了半天,站在扑克脸护卫旁边,罚站一样等在外面。
贝利亚摘掉眼镜,用帕子把有些脏了的镜片擦干净,她眉眼间略显疲惫,目光在莱尔手上的玻璃杯上停了一下,说:“你很有手段。”
她三十七八的年纪,看起来很年轻,一副久居高位的社会精英模样,齐耳短发梳成背头,身材比一般男性beta都要高,很是矫健的样子。
她怎么都想不通,明明这几个人是初次见面,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了。
贝利亚刚才在门外,听见她和莫托的交谈,感觉从中窥视到了一点什么,但又抓不着。
“跟我没关系。”莱尔说:“他自己突然冲到我房间,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突然自残。”
贝利亚微笑:“你是说,一切都是我的孩子自找的。”
她高高在上,好像在审判犯人一样的态度,让莱尔觉得不爽。
“是他自作多情,对吗。”贝利亚又问。
莱尔双手拢着杯子,十指交叉,瞥她一眼:“那不然呢?”
贝利亚单手插在外衣口袋里,走近她,在她旁边坐下,打量她:“温顿跋扈、敏感,自傲又自卑,他或许心理有些问题,偏执到无可救药,但不是会为了别人牺牲自残的类型。”
“怀疑我就直说。”莱尔面无表情,直视她:“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最讨厌这种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的戏码,更何况她才是受害者:“别一副没有立刻处理我,还纡尊降贵跟我交谈,就是给我脸了的样子。”
“看见你们这种人就恶心。”
“受到伤害的不是躺在病床上的你孩子,而是被/骚/扰的我。”
莱尔今天受的刺激和惊吓已经够多了,这会也在情绪暴走的边缘,不想再忍。
再忍下去,她就要提刀杀人了。
贝利亚脸上表情一沉,神情也变得冷漠,她双腿交叠,下巴微抬:“既然你不想好好谈,那我们就换个方式。”
“卫兵。”她扬声喊道。
外面进来一队人,贝利亚看着莱尔,对他们吩咐道:“把她按住。”
她从口袋里拿出乳胶手套戴上,慢条斯理地说:“既然他这么喜欢你,他失去了什么,没道理你还留着。”
“莫托刚刚说的那些梦境,你丝毫不觉得惊讶好奇。”她看着被按在病床上的莱尔,低声说:“我挺有兴趣的。”
她转着随身携带的手术刀,晃眼的反光乱跑,划过两人的眼睛。
“在我下刀子之前,你还有时间可以思考,是现在说还是等会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