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亚特垂在身侧的手，手指微动。
看来那天那番实话实说，对她不是没有触动，甚至对她造成伤害。
莱尔并不像她表现的那么冷静。
她把手里的东西向他狠狠砸去，这攻击在提亚特看来毫无力度，微微偏头就能躲开。
他甚至能看清她扔向自己的是个什么东西。
一块蓝色玻璃，在白炽灯的照耀下，闪烁着廉价的光，但是这可能带着她的体温。
提亚特想说点什么，摆脱这种奇怪的氛围，话到嘴边却成了：“你不会以为这是宝石吧，四块钱是买不到宝石的。”
莱尔没说话。
她刚把东西扔出去就后悔了，在他被砸到之前，她神色痛苦地向他跑来，想替他挡住这不痛不痒的攻击。
以她的速度，当然追不上。
但显然她后悔了，不愿让他遭受这种因为自己情绪失控而带来的无妄之灾。
第十四章
提亚特迟疑了一下，伸手抱住她，模仿记忆中乔克的样子，轻拍她的背：“别哭了。”
莱尔不想理他，即使提亚特主动靠近拥抱她，她也憋着没说话。
提亚特耐心等待，在心里默数。
数到六十的时候，伤心的小狗还是没忍住，语气闷闷地说：“没有，才没有哭。”
沙哑的语调，还带着一点鼻音。
明明就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提亚特叹气，比起刚才那副睁眼说瞎话莫名委屈还死不悔改的样子，他还是喜欢莱尔哭哭啼啼的样子。
他低头，看见莱尔头顶上一个小小的发旋。
提亚特从没和人离得这么近过，这个是人人都有的吗？他有点好奇，忍不住伸出手指挠了一下。
莱尔：“？？？”
这是什么新型袭击手段吗？
他的小狗开始抵抗，遭遇阻力，提亚特把目光下移，看见她乌黑柔顺的长发，从颈窝那里被分成两束绑在一起，又编成若干个小辫子后，全部折成两半绑起。
有点像长耳兔垂在后面的耳朵。
提亚特想，对他的小狗，乔克可真是尽心尽力。
莱尔对现在的情况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是正在表明心意，诉说长久以来的委屈，顺便吵架吗？
这种蓄力到一半突然泄气的憋屈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自觉地动了动脑袋。
提亚特忽然闻到一点血腥味，他放开莱尔，鼻尖微动，顺着那一点飘忽的味道，捕捉到她不安的眼神和垂在身侧，不太自然的左手。
“这是怎么回事？”他捏着莱尔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莱尔不敢看他，提亚特眼神危险，他必须弯腰弓着背才能和莱尔平视，从后面看就像一头弓着脊背的猎豹。
他看见莱尔脖子上绑着两圈绷带，上面渗出血迹。
“说话。”
莱尔沉默半晌，说：“在城外不小心伤到的。”
“为什么会伤到这里。”提亚特说：“说实话，不许撒谎。”
“被别人划到了。”
“谁划的你。”
莱尔：“不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她觑着提亚特的脸色：“对不起。”
“听着。”提亚特说：“对不起我已经听腻了，我不想再从你嘴巴里听见这三个字，接下来我问你答。”
“明白了吗。”他脸色难看。
“是。”
“你是在城外哪里被划伤的，划伤你的人是alpha还是beta，还记不记得他们的长相、衣着和身高。”
“不记得了，当时我在沙堆里找东西，找到之后他们突然冲上来要抢我手里的东西。”莱尔眼睫微颤，似乎不愿意再说下去。
提亚特捏着她衣服的手青筋微绽：“那些杂种居然敢抢你的东西，继续说。”
莱尔别过脸，说：“我不愿意松手，他们就拿刀威胁我，他们抢走后看东西不值钱，又扔掉了。”
提亚特冷笑一声：“所以你就这样灰溜溜地回来了？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吗？不会给乔克打电话吗？”
“给你光脑是当摆设的吗。”
提亚特脸色难看，似乎要在把伤害她的人揪出来之前，先打她一顿。
“你可真行啊，就算是我养的狗在外面被欺负了，都知道回来叫两声。”他不知道在发什么疯，不要钱地对着莱尔喷洒毒液：“我今天要是没发现，你就打算吃了这个哑巴亏是吧？”
莱尔闭眼：“对不起，但我不是狗。”
“你连狗都不如。”
莱尔被他骂到眼泪又要出来了，她两眼通红：“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不当人了行了吧，汪汪汪。”
提亚特都快被她气笑了，他拎着莱尔衣领子把她提起来：“你再叫一遍。”
“对不起汪汪汪。”
他真的很生气，但是被气得发麻的脑子也是真的很想笑。
他平时是个很高傲，虽然高高在上，但是会和下属说早上好的，有修养的人。
但面对莱尔的时候，就很容易破防。
“说人话，手又是怎么回事。”
莱尔无缘无故被他凶了一顿，表情蔫蔫的说：“被他们撞到了，当时有点脱臼，但是已经装好了。”
“你别怪他们，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
提亚特：“那我现在把你头拧掉，是不是也怪你自己身子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