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魔族当年并未被尽数消灭,留存的余孽依旧妄图重现昔日辉煌。”
曲自声心底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他颤抖着声音:“他们要用那些人……”
“……唤醒昔日魔尊。”
“你们早就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
曲鹤生弯唇,眸中却不带一丝笑意:“州主找到了压制魔尊的苏醒的法阵,那个法阵,需要祭城。”
曲自声猛地起身,却发现自己的灵力无法使出,身体也变得软绵绵的,他立刻明白,是曲鹤生做的手脚。
他怒目而视:“你在做什么!”
“兄长,州主我要护,曲氏我也要兴,你大可做你的逍遥客,有些事……”他抬头看向曲自声,唇角笑意虽在,可眼眸却极度寒冷,“你最后不要插手,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半柱香后就会将你带离凌城。”
“曲鹤生!”
“兄长还是太不谨慎了。”
即使他们多年未见,即使他如今效忠云州州主,曲自声的心底依然是信任他的,所以他才能轻而易举地进来,轻而易举地布下术法。
曲自声的声音逐渐变得虚弱无力,他死死盯着曲鹤生离开的背影。
“曲鹤生!”
曲鹤生没有理会,他转身径直离开。
曲自声独自瘫坐在原地,眼眸垂落下一片阴影,叫人看不清神色,稀碎的光斑渐渐隐去,他抬起眼眸,满是痛苦与挣扎。
曲鹤生在离开他的视线后,忽然半跪在地上,手指紧紧捂住胸口,眼睛紧闭,神色痛苦,豆大的汗水自额头滚落。
许久,他才睁开眼睛,慢慢放下手,神色恢复平静。
他靠在身后的院墙,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知为何,自一月前,他便患上了“怪病”,身体时常感到痛苦,魂魄宛如刀割,连州中最好的医修也难以得知缘由。
也正因此,他被州主“放弃”,遣到凌城。
他在来凌城的路上,就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不出所料,越接近凌城,他的这种“怪病”发作的时间间隔便越短。
甚至,他逐渐觉得,自己的体内出现了另一个人!
这种时候,曲鹤生即便心有猜测,也不敢和旁人说。
毕竟他身侧随行的,可是云州州主的亲子,即使不受宠,焉知他不会告诉云州州主。
若是让他们怀疑自己是魔族的载体……
曲鹤生在感觉到自己神魂的不对时,下意识便想到了这方面。
不管他是不是,他都不能让他们发现。
若他真是,那他如今能做的,只有……
曲鹤生向身后的院墙看去,隔着院墙,他神色复杂。
终究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想到这,曲鹤生缓缓直起身子,平复好呼吸,神色一如往常。
不能让他们发现。
天色已晚,明月未现。
江初篱坐在窗前,借着微弱的烛光缓缓抚摸着凤凰骨剑,剑身微微颤动,鸦色的睫毛也随之轻颤。
她的妖丹。
被君观澜一剑挽出的妖丹。
——在叶昕薇体内。
在那片散着幽香的梅林,那颗内丹对它原来的主人相呼应着。
“君观澜……”江初篱轻叹了口气,眉宇忧愁难散。
她想站在他面前,质问他这一切,可她又明白,现在绝不是时候。
风声萧瑟,江初篱倏然抬眸,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将骨剑立在身侧,眉宇之间变得凝重起来。
“魔气。”
而且似乎还是……
纪策身上那股魔气。
却又不只是。
江初篱垂眸略微思索,正要提剑离开,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门外气息属于凡人。
她谨慎地走到门前,并没有直接推开门,而是轻声问道:“谁?”
“江姑娘。”
江初篱眉宇微蹙。
白天曲鹤生身侧那位“三公子”。
“不知公子夜至,所谓何事?”
“江姑娘不必担心,在下云州州主第三子,成何,今夜前来只是想来问问。”门外的人语气略有停顿,“扶危剑主何在?”
江初篱挑眉,却未出声。
门外成何唇角上扬。
白日那位,果然是扶危剑主褚诃故。
英雄难过美人关,看白日褚诃故的态度,他们关系匪浅。
看来日后上位,说不定会多些助力。
首先,就要从屋里这位美人开始,明日便叫人送着珍宝吧,成何思忖着轻笑了声:“白日里叨扰姑娘和剑主了,在下思来想去,想着赔个不是,既然剑主今日不在,那便不打扰姑娘了,在下改日再来,劳烦姑娘替在下向剑主问好。”
等门外的人走远,江初篱才推开门。
扶危剑主。
褚诃故的剑名,是扶危吗?
江初篱在心底细细念过这两个字,一阵清风拂过,她抬眸。
月华倾泻。
……
一瞬流光划过,惊起夜雀。
君观澜收剑敛息,侧身进入一侧的院子,随意想到。
如此不死不休的风格,真难以想象是褚诃故。
再与他纠缠,就要错过下一步了。
“师尊?”夜半起来的叶昕薇推开窗,恰好看见君观澜的身影,她喜悦的神色遮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