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和寻常雾枯一族的雾气幻境不同,纪策的雾太过虚假,明明存在,却又好似浮光掠影。
但纪策信誓旦旦地说不是幻境,却依旧可以操控人的意识,再加上江初篱所了解的雾枯一族的特性和周围一片的荒唐,陷入梦境倒也不难猜出。
而且纪策似乎很相信自己,眼角那颗黑痣明晃晃地摆在脸上,与那天的婴儿如出一辙,江初篱很快就明白了。
城主夫人与纪策不知做了什么交易,纪策答应帮她篡改所有认识她的人的记忆,以绝后患。
只是纪策似乎实力受损,所以只能从幼年体形慢慢恢复。
所以在遇见陆冠清时,她便偷偷尝试用神识给陆冠清传信,纪策没有发现,更确定了江初篱的猜测。
两人悄悄确定了计划,江初篱想办法制造混乱,陆冠清趁机离开,利用陆冠清最擅长的阵法,再附着四方灵火。
江初篱虽听陆冠清说着无事,可还是有些不放心,陆冠清眉宇间冰雪渐消,刚要开口,便听见一阵敲门声。
陆冠清眉头轻皱。
“陆师兄,山长让我来看看阿篱。”推开门,曲鹤生似笑非笑,越过陆冠清看向床榻上的江初篱。
“看来是早就醒了,我就进去吗?”曲鹤生扬声,不像在询问陆冠清的意思,反而更像是说给里面的江初篱听。
“曲鹤生?”江初篱探头,眉眼一弯,“进来吧。”
曲鹤生朝陆冠清笑笑:“多谢师兄让路。”
陆冠清淡淡看了他眼,沉默着让开一条道。
“你什么时候醒的啊?我还以为今天还见不到你的,陆师兄和山长说了事情经过,只是可惜山长也忘了,所以想让你去一趟,大概就是再问问,你要是身体不舒服,推了他就是。”
话里话外,俨然将陆冠清排除在外,陆冠清身形修长挺拔,曲鹤生说话时,他就简单靠在门侧,看不清神色,他静等着曲鹤生说完。
“阿篱。”
被陆冠清突然一叫,江初篱来不及回答曲鹤生,柔和的目光向陆冠清的方向看去,陆冠清勾起唇角。
心口被难以言喻的满足填充,他似是无意地看了眼曲鹤生,朝江初篱道:“没什么。”
曲鹤生自然是注意到了陆冠清那一眼,他面容稍稍冷下,却在江初篱看过来时,若无其事:“那天你和阿篱说话我都没打扰,陆师兄,今天我和阿篱聊天你不会还要偷听吧?陆师兄可是首席君子啊。”
一声一声阿篱叫的陆冠清眸中暖意降下,只是江初篱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曲鹤生这么叫她,陆冠清也不好当着她的面斥责他。
他微微叹了口气,稳重有礼,似是个极其关爱师弟的长辈:“鹤生,你虽年幼,但也不可失了规矩,阿篱刚醒,身子还未好,你怎可拉着她空聊呢。”
这一番话说的曲鹤生瞪起了眼睛,江初篱却是噗嗤一笑:“好啦,没关系的。”
曲鹤生有些得意挑了挑眉,陆冠清没去看他,只是沉寂下来,不再说话。
“我就不去见山长了,若有什么事,用玉牌联系我便是。”
江初篱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她面上依旧带笑,可眉头却不经意藏下了几分担忧。
曲鹤生点点头,很自然坐在了江初篱身侧:“那我待会儿去告诉他。”
陆冠清的视线投过来:“你等会儿是要和曲氏的人走吧?”
曲鹤生漫不经心的动作一滞。
陆冠清笑笑:“稍后我去说便是,曲氏联系不到你,给我传信了,他们在门口等你。”
他轻拨腰间的玉牌。
曲鹤生笑意微顿,却像是顾虑着什么,最后也没有再对陆冠清质询,只是起身朝江初篱笑笑:“那阿篱,我走啦。”又看了眼陆冠清,这次却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多谢陆首席提醒。”
陆冠清从善如流:“关心同门本就是我该做的。”
曲鹤生强忍着怒气,对江初篱笑笑就急匆匆离开了。
曲鹤生离开后,陆冠清沉默着垂眸,秋风吹起他的衣角,寂静中,江初篱眉眼弯起。
“没水了。”江初篱指尖敲敲杯子的杯壁,眼中笑意尤深。
陆冠清被看的唇角勾起一丝浅薄的弧度,只是很快被收回去,他很自然地走过去,接过江初篱的手中的杯子,又续好递给她。
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生气啦?”江初篱小心翼翼试探。
陆冠清作为好友关心她的身体,不想让曲鹤生打扰,她本该谢谢他,可她却当着曲鹤生的面,拒绝了这份好意。
他生气,于情于理,都是应当的。
“没有。”陆冠清态度平静。
完了,真的生气了。
江初篱默默在心里叹气。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陆冠清正要走时,忽然感觉到一股牵扯力,江初篱拉起他的袖角,笑意充斥着她明亮的眼眸,她神情自然,眉宇流露着温柔。
“冠清,别生气啦。”
陆冠清心口涌上一股莫名复杂的情绪,他垂下眼眸,声音依旧平静:“我生什么气?”
江初篱笑意不减:“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所以才那么说,但曲鹤生也是好心来看我,总不能让人家带着一片好心来,带着不高兴离开啊。”
陆冠清淡淡“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