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打起来,放心。”
他与陆珂的确关系不好,可他着急来看江初篱,陆珂神色亦是匆匆,两人虽都有看见彼此,却没一个愿意停下脚步。
何况,他只是名在问道书院。
“先进来吧。”江初篱松了口气,望见他发梢的光斑,急忙拉着他进屋。
看那本书竟入神了,一不留神便晌午了。
“陆珂来这是要劝你回去的吗?”陆冠清跨进的步子一顿,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似是无意问道。
陆珂与阿篱同在妖界多年,定然不会不知道阿篱还活着的消息,但陆珂却瞒了他们这么久,想也知道,她决然是不想让他们和江初篱见面的。
“……算是吧。”
江初篱倒茶的动作一滞,她抿了抿唇,若无其事地转身,将茶递给陆冠清。
陆冠清接过,杯壁的温热让他心神一动,可没过片刻,便骤然坠入冰窖,连唇边的笑意都浅了几分。
江初篱眼眸清澈温柔,与他在无数个日夜念想的眼眸如出一辙,可她的声音,却又紧紧贴合了他不愿面对的梦魇。
无数次梦魇,她带着这双眼眸,朝他笑着,她笑啊笑,笑到最后,却是悲切而不解地问他。
——陆冠清,我死的时候,你去哪里啦?
“陆冠清,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啊?”
陆珂不告诉她的,她或许可以来问陆冠清。
“君观澜是流光剑尊,你知道的对吗?”
她朝陆冠清看去,眼中流露出恳求,陆冠清抿唇,缓缓点了点头。
看来,她见到君观澜了。
只是不知道,君观澜和她说了什么。
江初篱垂眸,静了片刻,又道。
“那我在妖都给你写的信,你真的有收到回我了吗?”
陆冠清愕然,眉宇轻皱。
见此,江初篱又怎能不明白,她心下一沉,清晰地明白,陆珂骗了她。
陆冠清自然也反应过来,除了陆珂,谁还会做这种事情。
他有一瞬间后悔,自己或许该应下这件莫须有的事,起码她不会如此失落。
“陆冠清……”她轻声道,抬眸却一片执着,“这五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冠清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灼热的温度蔓延在手心,他没有理会,反而躲开了江初篱的视线。
江初篱望着他,眼神不解。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陆冠清喉头微动,却依旧没说话。
人间界有传言,死去的人再回来,是不记得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倘若有人告诉了她,她就会真的死去。
陆冠清怕他说出口,她就会再不见。
“告诉我好不好,所有人都在瞒我,可我不想被瞒着。”
她凑近了些,温柔的眼眸倒映出陆冠清的面容,垂落的发丝纠缠,陆冠清薄唇翕动,睫毛颤动。
对上江初篱的眼睛,陆冠清忽的苦笑一声。
“可若这要你付出很大代价呢?”
江初篱笑了:“我不怕。”
陆冠清微微闭眼。
可他怕。
陆冠清忽的睁眼,避开她,平复好呼吸,才沙哑着声开口。
“有人来了。”
江初篱直起身子,眸子中的情绪复杂,半晌她才轻声“嗯”了下。
陆冠清指尖轻颤,他垂眸,杯中的平静也一并被打破,透过晃动的水面,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慌乱。
寂静被推门声打碎。
“江初篱,明日你……陆冠清?”宋予籍推门进来,本平静的面容因突然见到了陆冠清而变得错愕。
陆冠清淡淡点头,接着看向江初篱。
“……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没等江初篱回应,便匆匆离去,像是有什么怕的东西在身后跟着,宋予籍侧身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随即走到江初篱面前,眉头蹙起,语气严肃。
“他欺你了?”
江初篱抬头一愣:“没有。”
话虽如此,可她眼底的情绪却让宋予籍难以相信。
她认真地看着江初篱,江初篱不由得笑出了声。
“笑什么,他若欺你,我自有法子帮你,你不用担心我。”
江初篱摇头:“他没有欺我的。”
陆冠清说的“代价”,或许就是不愿告诉她的理由。
问了也好,问了个遍,便明白他们都不会告诉她,答案还是得自己去求的。
宋予籍静静地盯着她,江初篱便笑着任她盯,最后还是宋予籍叹了口气,无奈道。
你与问道书院那位玉衡公子认识?”
“是认识很多年的好友。”江初篱笑着点头。
宋予籍直起身子,若有所思。
“虽说陆冠清是个修道奇才,可修仙界的奇才多得数不胜数,像陆冠清那般古板无趣的奇才,倒是难以想象,会与你认识。”
从修为来看,两人还有些能交集的地方,那日江初篱可以轻易救下她,那她修为绝对在元婴之上,陆冠清据说三十年前就在元婴榜,只是不知如今修为如何了。
但若从性格来论,江初篱这种对谁都要笑一笑的笨蛋,实在难和古板无趣的问道书院首席联系在一起。
“修仙界的奇才是很多,可陆冠清只有一个。”
宋予籍怔然,她看着一脸温和的江初篱,半晌才道:“你居然也会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