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佳云才入宫不久,对后宫行情还不太了解,小声问道:“姐姐们,皇上前天送了我一副山水图,听说是谢公遗作…值多少钱啊?”
容妃收的礼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早就练出一双火眼金睛。这会儿根本不用算,张口便说:“谢公最擅长山水墨画,真迹少说也值白银千两,遇到喜好此道的人还能往上拔高不少。”
袁贵人哪儿听过这么多钱,立马笑傻。
德妃嫌她没出息,轻声骂道:“咱们皇上别的不多,就是钱管够,这么点儿东西你就受不了了?”
她委屈得很,说:“妾身打小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一时失神…”
其他三人齐刷刷道:“那就忍着,慢慢你就习惯了!”
陆寰不再搭理佳云,赶紧把袖子挽起,伸出手问她:“秋儿秋儿,你再看看我这个玛瑙镯,如何?”
沈稚秋‘啊’了声,不回答问题,先是对着她胡乱夸上一通:“姐姐肤如凝脂,戴着这镯子更是如仙子下凡,叫我不敢多看。”
被她哄得心花怒放,德妃小脸一红,嗔道:“再美能有你美,谁不知道你是颜色之最?好了,别打趣姐姐,快说。”
容妃也不否认,笑眯眯说:“镯上嵌血玉,贵着呢,姐姐可得保管好了。”
听罢,德妃心满意足,露出个愉悦的微笑。
见她俩都问到了想问的东西,淑妃别别扭扭,半天说不出句完整的话:“那…那我这个呢…”
话音未落,沈稚秋已经抢着回答:“翡翠步摇,难得一见的珍品,皇上待文婉真好。不过珠钗配美人,不是它让文婉生光,而是文婉抬举了它的品相。”
淑妃:“……”这丫头嘴跟抹了蜜似的,叫人怪不好意思。
互相交流完最近从皇上那儿搜刮了多少宝贝,她们一脸欢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容妃饮口花茶,神秘兮兮地说:“听说今日北狄使臣又来进贡了,带来好多车贡品,足足能绵延十里。”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上都明晃晃浮现出两个大字——
想要!
也许其他皇帝的后宫充斥着尔虞我诈,挥洒着求而不得的爱情狗血,但赵问的后宫却并非如此。
自古以来,嫔妃大多想得到帝王之爱,想登上权力顶峰,凤仪天下。
她们就不同了,她们只想要钱。
大家都是皇帝生拉硬拽弄进宫的美貌摆设,一进来就被警告了个明明白白。
“你们只是朕用来充面子的女人,朕不会碰你们,你们也别想碰朕。”
天下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年轻的皇帝有多爱面子,但凡是好东西,他都想留在身边炫耀。
而她们因为自身特长,也是他装点门面的重要工具。
赵问自命不凡,从继位那天起就发誓要组建一个有史以来最华丽的后宫。
德妃擅琴,淑妃擅丹青,袁贵人武艺高强,而沈稚秋…她长得好看。
大家早就明白了皇帝大人没有和她们风花雪月的心思,人家心里有个白月光,后位都给对方留着呢。索性完全放弃争宠,彼此没有利益冲突,也就不存在什么矛盾。
没有争斗的后宫如同一潭死水,这不,妃嫔们为了取乐,都互相演上戏了。
宫女端来茶果,她们四个一边吃茶,一边探究如何尽可能地从皇帝身上榨出油水。
作为后宫最富的女人,沈稚秋觉得自己在这个话题上很有发言权,兴致勃勃地想要发表一下见解。
唇瓣刚刚张开,便听门外传来一声吊着嗓子的尖呼——
“今日晚宴,圣上邀容妃同行。”
女子表情瞬间垮下来。
德妃同情万分,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多半又是淮阴王来了,去吧。”
袁贵人不解,疑惑地说:“皇上找姐姐陪同是天大的福分,您怎么不太开心的样子?”
把皇上伺候舒服了,得些赏赐还不容易?
哎,小姑娘还是太年轻。
沈稚秋意味深长地说:“一次两次是福分,次数多了可就受不住喽。”
“什么意思?”
淑妃忍不住笑起来:“稚秋容貌不俗,是公认的国色天香。皇上与那淮阴王最不对付,每次王爷进宫,他都要将你秋姐姐叫去,好生显摆一番。”
说完,她掐指一算,不怀好意道:“这好像是本月第四次了。”
容妃认命起身,苦着脸说:“不能陪各位姐妹继续畅聊,实在可惜。你们且先回去,等我干完活儿再聚。”
也罢,拿了皇上那么多好处,还是要尽好美貌摆设的职责。
她、可、以!
送走几位妃嫔,精心打扮一番,容妃移驾设宴处。
天色渐暗,步辇走过宫道长廊,见华灯初上,远处一片亮色。
琉璃灯盏中烛火明灭,至太极宫,宫装美人下了步辇,莲步徐徐,进入其中。
夜幕之下,她是溶溶月色,亦是璀璨灯火,披一身星光,如神女般降临凡间。
发现在场所有目光瞬间集中到容妃身上,赵问满脸得意之色,用挑衅的目光看向左侧男人。
迎容妃坐在身侧,皇帝恶劣弯唇:“朕不过弱冠之龄,已有佳丽三千作伴。反观九叔年近三十还形单影只…要不要朕为你寻门亲事,也叫九叔享受享受女子温柔小意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