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用物品称呼,未免太过抽象繁琐,徐碧琛弄不清那物品到底是什么,决定暂时用‘货币’替代。
如果只有拥有足够的货币,季宝儿才能行使精怪的能力,那她可不可以将这理解成‘购买’?季宝儿用货币,来购买精怪的特殊能力。
再往深处想,有没有可能,这些能力根据难度和作用,又分出了不同的‘价格’?就像糖小白只要三文钱,而龙糖人却要五文钱一样。
也就是说,只要阻断季宝儿继续获取货币,她就无法再驱使精怪为她服务。这和民间的雇佣关系有何不同?
她边思考,边写下‘价格’二字。
既然明码标价,像商品一样出售,那精怪肯定还有很多其他能力,绝不仅限于改变外貌这一项。
季宝儿目前拥有的货币有限,很多能力她都买不起,也用不了。仅从现在她使用过的能力来看,精怪可以帮人改换容貌、身体,这是暂时已知的内容。
徐碧琛以写着‘能力’的圆圈为起点,分别画出几条线,最上面那根,连着‘改貌’二字。
她笔顿了顿,陷入沉思。
荷如被她斥责后,连与她对视都不敢,更别说撒谎。几个宫女异口同声地说,宝贵人不让她们近身伺候……
从前北梁的金枝玉叶,难道还是个平易近人,不需要宫人伺候的主儿?
哄鬼呢吧!
季宝儿为什么这么抵触有外人陪在身边?先前,她试探地说,想让芊樱过来照顾猫儿,宝贵人一口否决。后来,她说她要过来住一晚,季宝儿还是想要拒绝。
难道那精怪必须得显型才能与她交流?
所以她不敢让宫女在身边伺候!如果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守着,她该怎么和精怪见面呢?
尽力把目前所知的所有信息还原,徐碧琛不由地想——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人做事多多少少带点目的性,季宝儿的行动轨迹很明确,她之所以能如此坚决、果断地朝一个方向走,必然存在着她想达到的目标。而精怪,可能和她目的一致,也可能只是单纯想从她身上得到货币。
变美、掀起后宫波澜…她到底是想登上后位,还是夺取皇帝的心?
亦或是,二者都要。
徐碧琛笑了笑,喃喃道:“真是贪心啊…”
听到声音,不远处的桃月望过来,疑惑地说:“主子,您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今晚想吃酒酿丸子。”
*
月上枝头,银霜遍地。
徐碧琛洗了头发,宫女正为她擦干水珠。
景珏走近,宫女张嘴想请安,却见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作了个‘嘘’的动作。
从宫女手里接过绞发的布,轻轻擦拭她发梢垂落的水滴。
“嘶…轻点!”头发丝不小心被勾住,徐碧琛痛得哇哇大叫,她不满地转过头,想教训下走神的小宫女,结果入目的不是宫女清秀可人的俏脸,而是一条金腰带。
她眼神往上移去,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
惊讶只持续了一瞬,下一刻,她已经摆出了气鼓鼓的表情。
“珏哥哥,你好笨,把妾身弄疼了。”
景珏放缓动作,急忙道歉:“朕再小心点。”说罢,当真变得更加谨慎,手里捋着一缕青丝,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
水珠擦干后,又拿起木梳,为她一一梳理。
待一切完毕,便将她拦腰抱起,往床上抱去。
两人熄了灯,和衣而眠。
夏天两个人睡的好处瞧不见,从秋日开始,这益处可就明显了。徐碧琛体寒,都不用他说,自动就往热源靠去。
紧紧抱着他的腰,贴得可紧。被子也往上拉,把脖子以下盖得严严实实。
“暖和了吗?”他低头问道。
“没有!脚丫凉凉的。”她翘起脚丫,往他腿肚子上蹬。冰凉的脚板落在肉上,应是很不舒服的,他却是将眉一拢,心疼地说:“怎的这么冷?日后睡前烫个脚。”
说完,长臂往里一伸,捞起她的两只小脚丫,往裤管里一放,牢牢的帮她捂住。
唔…暖和。
徐碧琛舒服地眯起眼,那表情,跟墨点有七分相似。
景珏静静地充当人肉暖炉,他唇张了闭,闭了又张,似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想说。
“琛儿,朕有话同你说。”
她抬起头,用那双闪着星光的眸子望他。
“什么话?”
“我,并非你想的那样好…”他说得艰难,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有锋刀划过,划得他鲜血淋漓。
“以前,朕虽勤政爱民,但骨子里,还是一个冷血的人。”他苦笑道,“我因为某些原因曾经宠爱过珍妃,虽然对她所犯下的罪行了如指掌,但却漠视了她对别人的伤害。只因为朕当时觉得,女人而已,无须太过介意。所以就算她害皇后落胎,毒杀和嫔,欺压低位嫔妃,朕都视若无睹,纵容她的行为。直到…”
“我遇到了你。”
“你这么美好,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在你面前,朕觉得自惭形秽,一身污秽无处遁形。”
“我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有多么自私和冷漠,不把别人的生命放在眼里。一个不爱臣民的皇帝,如何算得上是个好皇帝?当你在宫里四面受敌的时候,我经常做噩梦,梦到你像其他嫔妃那样,孤零零地死在深宫里,没有人为你讨回公道。有天晚上,我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