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希年呼吸了口气,瞬间,她身上浓郁的酒香混合着身体淡淡的馨香,尽数入了他鼻腔。
随即,他面上浮起了一片绯红。
而身下的少女像是什么也没察觉的样子,仍是睁眼瞧着他,见他半天不应一声,动也不动,压得她挺难受的,便道:“九师兄,你太重了!不要压着我!我要睡觉了!”
她的声音又娇又软,浑然没了往日清脆的样子。
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了幼时养过的一只猫,先时它还是凶巴巴的,不与他靠近,后来过了许久,他成了那只小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它方才对他露出了柔软的肚皮,会与他玩耍,对着他软声撒娇。
他额上又起了一层汗,在身下人要控诉之前,翻身倒在了床的另一边,之后飞快起了身,把那扯到半途的被子盖在少女的身上,将她严严实实裹住了。
期间,他不曾瞧过她一眼,冷冷留下一句:“睡觉。”
他近乎狼狈地落荒而逃。
……
傅希年没有再去树上卧着,他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凌家客房的规制一模一样,屋中相同的位置放了一张床榻。
一看见那张床榻,傅希年眼眸沉了沉,半晌,他慢慢地踱到了床边,径直躺到了那张床上。
胸腔中,心脏在疯狂地跳动着,怎么也平复不了。
他觉得身体很疲惫。
明明他也没有做什么。
只是将人背回来而已,为什么比与妖邪打了一架还要累?
他以为他是不会入睡的,没想到,过了没多久,他竟沉入了一个梦中。
依旧是那张床榻,有两道人影躺在床上。
只不过,这回位置来了个颠倒。
傅希年仰面躺在床上,身侧竟卧了个少女,那少女从睡梦中醒来,看到他竟睁着眼,惊讶地道:“九师兄,你怎么还不睡啊?不累吗?”
累?
他的确感到了几分累。
这时,那少女忽然贴近了他,头靠在他的颈窝处,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腰,闭上眼要睡。
结果,没过一会儿,她动了动身子,似是觉得那姿势不好受,身体慢慢地蹭到他身上来,柔软的双臂仍是将他抱着,脑袋搁在他的胸膛处。
傅希年一动不动,任由她在他身上动来动去。
忽然,那少女抬起了头,垂眸与他对视,一脸欢喜的样子,随即一只柔软纤细的手摸到了他的心口,娇笑着问他:“九师兄这里跳得那么快,是因为师妹吗?”
她面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像是终于发现了他的小秘密,要戳破他,不管不顾。
傅希年望着这张明媚的面容,慢慢地点头,如同受到了蛊惑,坦率地承认了心中极尽掩藏的东西,将之从阴暗的角落里放到了日光底下。
不再隐匿。
他彻彻底底地明白,心跳异常不是中了什么妖毒,更不是着了妖的道——仅仅是因为面前这个人。
他的心跳得如此快,是因为她。
答案如此简单明了。
他再不用想着怎么去查清根源了。
根源一直在自己眼前。
……
次日清晨。
司韶舒舒服服地从被窝里钻出来,看到自己身上竟然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浅浅的酒味还留在上头。
她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昨天在凌云芝那里喝了好些酒,必然是ʟᴇxɪ烂醉如泥,被人送回来的。
身上这么脏,自然要梳洗一番。
过了许久,她终于打开了房间的门。
外头依旧是个大晴天。
杨宝林恰好从她门前经过,见了她,便笑道:“小师妹起来了?现在可醒酒了吧?”
听来他好像知道自己醉酒的事,司韶笑了笑,想起什么,问道:“昨晚是八师兄送我回来的?”
杨宝林摇头,忽然看见了什么,对着那边使了个眼色,道:“不是我,是九师弟去接你回来的。那时我方打坐完毕,一出门就见九师弟背着你回来了。”
原来是他吗?
司韶抬眸,朝杨宝林使眼色的方向望去,就见傅希年穿着一身崭新的红衣,握着玉骨扇,身姿利落,从房中迈出来,衣摆轻轻划过门槛。
他应是看到了他们,却只是瞥了一眼,便朝另一边走去了,身影极是冷淡。
司韶道:“九师兄这是怎么了?”
虽只是轻轻的一瞥,她却分明从那眼神中察觉了什么不对,好像方经历了一场大变,不想搭理凡俗的任何人。
杨宝林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挠了挠头,道:“没怎么啊,不是老样子吗?”
上回被九师弟叫住,问了一通问题,本以为师兄弟之间关系亲近了许多,没想到,这竟是暂时的,后来还是变回了老样子。
“走吧,大师兄说,那几名同门弟子已经清醒过来了,让我们过去看看。”杨宝林说起正事。
这间小院子自然住不下上清宗的所有人,是以,那几名弟子被安排在了隔壁的院子。
他们到时,一间屋中已聚集了不少人。
说话声隐隐透出门外。
除了徐莫庭之外,洛子周也带着一名医修过来了,正在给几名弟子查看。
扫了一眼,竟没发现郭雪引,看来她竟然还没醒,自己的酒量还不是最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