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平淡至极。
但可以看出他没有生气,也没有不耐烦,只是平静地叫她离开这里。
性子好似与现实中不一样。
那小摊贩还与她说过,喝了神仙泉之后,在梦中人可以做回最初的自己,或是最想成为的自己。
思及此,司韶忽然朝他一笑,很是无赖地道:“若是有事,便不用离开了吧?既是这样的话,我自然是有事的!”
谁叫她这样解读的?
小厮在旁看得忿忿,想主子向来不会与人动怒,也不会无礼地驱赶,便道:“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姑娘来此是有什么事?且我家主子与你也不相识,莫要在此逗留了!”
而说完了那句话后,轮椅上的少年又垂下了眼帘,手中轻轻捏着那片叶子,不搭理她了。
司韶看了他一眼,对那横眉怒目的小厮道:“这里自然是好地方,屋多人少。我是出来闯荡江湖的,可是招惹上了仇人,打不过,只好找个地方躲一躲。我看你们这里就不错,借用一段时日好了!”
原是被人追杀的江湖侠女。
小厮对此毫不怀疑,毕竟看她刚才落地那一下,就知她武功不错,而江湖中本就多纠纷,被人到处追杀也很合情理。
只是,这里哪能是她躲避追杀的地方!
还不待他开口,就叫少女那清脆的嗓音道:“再说,谁说我不认识你家主子了?”
竟然认识?
小厮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少年,却听少女轻轻笑着道:“之前不认识,现在不就认识了吗?”
小厮当即扭回了头,不由更怒,从未见过如此厚脸皮的女子!
他二人在这里争论,轮椅上的少年依旧一语不发,好似全然没有听见,良久,只听他道:“回吧。”
小厮瞪了她一眼,手脚利落地把少年推着向屋内走去了。
竟是不再理她,还回往屋中了。
不过他倒是没再说让她离开的话。
司韶立在原地,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怔了一下,没有跟上去。
此回来到他的梦里,是为了让他心想事成的,眼下却什么也不知道。不过好歹把人找到了。
她得想办法接近他。
想了想,司韶转过了身,纵身一跃,便回到了屋顶上,打量了一下这处院子,不一会儿又去了前头,来到屋宅大门前。
大门处有悬刀侍卫守着。
匾额上书着“静园”二字。
这里是叫静园的地方?
她摇摇头,转身朝着热闹的街道而去。
逛了一圈后,也得知了静园是什么地,园中主人又是什么身份了。
傅希年在梦中还是皇子,只不过是个夺嫡失败的皇子,生母以及母族一族都在其中丧了命,独他被皇帝留了一命,幽禁在这处静园中。
身子还不好。
怎么在梦中还是这么惨呢?
虽然他不理她,但是没有出声赶她走,她便又回了那处静幽的院子,想了想,她还是没有进入屋内,而是在那颗大树的枝丫上栖息下来。
大树上的视野极好,她斜卧在树枝上,垂眸便可看见院子里的情形,透过窗子,还可见到里头的人影。
忽然便想起,傅希年之前晚上几乎不睡,而且还爱待在树上,不知有什么好待的。
此时她抬眸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向天际,一轮淡淡的月亮挂在天上,却觉得这样好似也不错,心竟然静下来了。
夜幕渐渐降临。
司韶也生了倦意,慢慢打了一个哈欠,看着底下的屋熄灭了灯,她也慢慢睡去。
次日一早又是阳光晴好。
轮子转动的声音如期而来,司韶被这样的声音吵醒,低头往下看去,果见傅希年又由着小厮推着走,到庭院里晒太阳。
司韶忽然出声道:“早啊!”
在这样安谧的时刻,她的声音极是突兀,底下的二人竟是都抬了头看向她,目中皆是有些惊讶。
那小厮当先讶然道:“你不是走了吗?”
昨日他们进屋之后,再出来之时,就见外头已空无一人了,他很是高兴,想是她自己见无趣便离开了,将这件事告诉主子时,主子却没说什么话,面上也无什么表情。
司韶哼道:“谁说我走了?不是说看上你们这处地方了?我还要躲避仇家呢,怎么能走!”
言辞极其理所当然。
倒好似一只自由的鸟儿,瞧上了这里,便在这里安顿下来。
小厮又被她气得几乎要冒烟,手指颤颤地指着她。
司韶得意地笑了一下,笑声宛若银铃一般动听,在这样静谧的晨曦中,清晰地钻入少年的耳中。
正在这时,忽有一人进了院子,是那悬刀的侍卫。
司韶悄然地往树中侧了侧身子,两只眼睛透过缝隙望向下头,耳朵竖起专心地听他们要说什么。
那侍卫是来传达皇帝旨意的。
要傅希年立即进宫见皇帝,看那小厮的脸都要皱到了一起,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等那侍卫走了之后,小厮担忧地看向傅希年,要说什么,下一刻傅希年竟从轮椅中站了起来。
原来他还是可以走路的。
眼见他身姿挺直,白衣裹着腰身,只身缓慢地朝着院子外走去,司韶当即也紧跟了上去。
大门外已候着一辆马车,几名带刀侍卫守在周边,看见傅希年到了,也不见礼,等他上了马车,就驱使马车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