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取出一把匕首,道:“得先把伤口上腐烂处切除了。”她斟酌着道:“应该……有点痛,你忍一下。”
他眸光不变,轻点了下头。
过程倒是出乎意料地顺利,司韶稳稳地拿着匕首,一点点剜掉了腐坏的血肉,最后整双手倒是血淋淋的,瞧着十分渗人。
不过那些都是好处理的伤,还有其他比较隐秘部位的没法动。
司韶呼出一口气,伸臂蹭了蹭额上的汗,只觉浑身都冷汗涔涔的,对他道:“上身的伤……要脱掉衣裳。”他上半身的伤是最重的,那黑色的血干涸了与衣裳凝结在一起。
他挪了挪身子,掀起眼帘,望了她一眼,道:“行,我脱。”
司韶救人心切,就这么两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傅希年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一点锁骨,下意识抬头望过去。
四目相对。
半晌,司韶想到了什么,道:“是不是伤得太重,你自己不好动手?要我帮你吗?”
她倒是很善解人意。
傅希年淡道:“不用。”
说罢,三下两下就把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
此时,司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大晚上的,周围阴森漆黑,一点声音也无,唯有一点月光照在眼前这人身上,映出他莹白的身躯。
宽肩窄腰,肌肉紧实,雪白的狐狸尾巴被掩在衣衫之下……
司韶猛然甩了甩脑袋,再度恢复了专注的模样,他上半身的伤,一处在胸膛,一处在腹部,都是形容可怖的重伤。
她屏住呼吸,凑到他身前,认真仔细地处理他的伤口。
傅希年低眸,就见自己胸膛挨着一颗小脑袋,毛茸茸的,这样的伤口本是寻常,他早已不会感知到痛楚。可是他忽然觉得有些痒痒的,特别是那细弱的温热呼吸,一次次地喷洒在他的胸膛上。
垂在地上的手忍不住又抓了抓那野草,只想一把将这些草薅秃了。
还好,这种陌生的、难熬的时候没有持续多久。
经过先前一番的操作,这回司韶的手法更加娴熟了,很快就将伤口清理完毕。
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药草,道:“我这里没有现成的药,只有这些药草,你将就着用吧。”
没理他什么反应,这便给他敷起药来。
她的动作很快,似乎见他没感到什么疼,下手更加利索了,没一会儿身上的伤就全部包扎好了。
司韶拍拍手,站起身来,伸伸懒腰,见他还光着身子不动,盯着他道:“更换的衣服应该有吧?”
傅希年却没有理她,仍旧坐着。司韶不由好奇,他低头垂着眼睛,她看不清他的表情,正想蹲下时,忽见他头顶那双可爱的狐狸耳朵竟奇异地不见了,再看那条尾巴,也不见了。
司韶奇道:“你把它们收回去了?”
傅希年抬眼,琥珀眼眸盯着她,冷冷一笑:“不然呢?继续留着给师妹欣赏,嗯?”
司韶皱皱鼻子,轻轻哼了一声,虽然她是看的次数多了一点,但也没有很觊觎啊!怎么说得她好像很不正经一样!
顿时跑到一边,不想理他了。
回头看看,傅希年已经站了起来,怀里抱着崭新的衣裳,还是红色的。
他应当是正要换上,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抬眸瞪了过来。
司韶只好又往前多走几步,嘴里嘀咕着,怎么这么偏爱红色?
什么爱好?
脚下忽然一顿,竟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她移开脚,往下一看,竟然发现了一根玉簪。
有些眼熟。
半晌,她忽然想起,这不就是傅希年头上那根么!
怎么会在这里?
司韶俯下.身子,把那玉簪捡了起来,拂去上面的灰尘,想着,应该是现了妖相的时候掉下来的吧?
没过多久,那边不再传来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司韶才犹豫着慢慢回头,心想应该是换好了的吧?
果然,那位反派师兄已然换上了一身新衣,脚下堆着那身破烂衣服,总算是把自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了,没有露出一点儿不该露的。
只头上那把墨发,仍旧散落在身后。
司韶脚步轻快地走过去,把手里的玉簪递还他:“你的簪子在这里,把头发束上吧。”
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把她手里的玉簪轻轻拿过,一刹那,司韶只觉微凉的指尖在她的掌心蹭了一下,顿时,她莫名地合拢了手掌。
这边,傅希年无需人帮忙,自己动手很快束好了发髻,玉簪轻轻一插,登时恢复了他那副矜贵公子的模样。
司韶默默地看着他动作,却见他视线缓缓落到她身上,淡声道:“你——”
司韶非常上道,一看他这模样,肯定是要在离开之前,再来给她一次警告,忙道:“放心放心,今夜发生的所有事我都不会说出去,任是谁我也不跟他讲。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傅希年:“……”
他轻轻一甩衣袖,转过身去。
这时,地面突然一阵剧烈震颤。
紧接着,一声巨大的虎啸响彻天际。
司韶顿时心一抖,他们此行是来干什么来着?对了,加固封印!
那封印的——好像就是一只虎妖吧?!
完了,不会是封印这么快就失效,让那虎妖逃出来了吧?
真是祸不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