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入睡快他相信,但你刚刚没鼾声,这会儿打什么鼾?
装睡你也装像点!
苏长河不惯着他,直接上手拍了拍,“同志!醒了就起来,这是我们的位置!同志!”
男人装不下去了,悻悻地爬起来,还哼哼道:“小气!”
苏长河才懒得搭理他,拿出帕子擦了擦座椅,才让媳妇闺女进去坐。
对面大娘见儿子没占到便宜,阴阳怪气道:“可不是所有人都是江同志这样的好同志……大根,来,妈这儿还能挤出点位置,你来歇会!”
说着她一个劲儿往里边挤,江敏芝忍不住道:“大娘坐不下了,里面没地方了!”
“怎么没地方?一小毛孩坐什么?你给他抱起来不就完了,浪费地方……”
江敏芝脸色难看,就是因为大着肚子,没办法把儿子抱腿上,她才买了两张硬座。
“你们这些年轻媳妇就是娇贵,哪像我们以前,大着肚子洗衣做饭下地,样样都行。行了,孩子我来抱!”
大娘伸手从里面把张大宝抱出来,愣是给儿子腾出位置。男人两腿一叉,大喇喇坐下。大娘还一个劲儿问:“坐不坐得下?妈这儿还有空……”
两个人的位置,愣是挤下三个成年人,其中中年男人几乎占了一张座椅。小男孩被大娘勒着腰摁在腿上,姿势不舒服,挣扎起来,一只脚差点不小心踢到他妈肚子。
马蕙兰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她推了推苏长河,苏长河起身,冷冷看向中年男人:“起来!”
中年男人假装没听见,苏长河踢了踢他的脚,“是你位置吗,就坐?两大人欺负人孩子和孕妇?”
“别装没听见,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军属!军民一家亲,你一大男人就这样欺负人家军属!不起来是吧?我就叫乘警来……”
男人欺软怕硬,终于装不下去了,大娘却不干了,“干什么啊干什么?又不是你位置,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人江同志都乐意帮我们……”
苏长河不好对付一老太太,马蕙兰揪住大娘起来:“让什么让?还不赶紧起开?没看见孕妇不舒服?”
江敏芝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喘不上气似的。大娘见她这样,吓了一跳,赶忙起身,拉着儿子就往后躲开,“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马蕙兰冷哼一声,将张大宝抱到对面,和自家闺女坐一起,她扶着江敏芝坐好,一边抚摸她后背,一边引导:“呼,吸,呼,吸,没事别紧张……”
好一会儿,江敏芝才恢复如常,马蕙兰终于松了口气。
“带杯子了吗?喝点热水?”
江敏芝不好意思地翻出杯子,“谢谢,麻烦你们了……”
马蕙兰给她倒了点热水,又想起上车后一直没见她吃东西,又问:“吃晚饭了吗?”
“带了干粮。”
结果拿出来一看,冷了的饼子又干又硬。
“还、还有煮鸡蛋。”
煮鸡蛋凉了略微有些腥味,一般人能忍受,孕妇却不一定。
马蕙兰还是起身去了餐车,买了一份盒饭回来,扒了一些给小男孩,剩下的推到江敏芝面前,“不想吃也吃点,你现在身体重要。”
不知道为什么,她发话,自己完全不敢反驳,江敏芝拿起筷子,乖乖吃饭。
躲开却忍不住偷偷观察这边的大娘母子看到马蕙兰竟然还买来盒饭,忍不住唾骂:“傻缺!冤大头!”
有钱怎么不给他们也买一份?
后半程一路无事,顺顺利利到达沪市。经过十二个小时的车程,从天色漆黑走到天光微亮。
车厢里气氛躁动,性子急的人已经拿好行李,等在过道,准备下车。
马蕙兰和苏长河除了拿自家行李,顺便把江敏芝母子俩的东西也拿上。
马蕙兰让江敏芝牵着她儿子,走在她和老苏中间,以免出站的时候被人撞上。
江敏芝领了她的情,一路上受到的照顾已经不多这一个,她内心感动不已,心里暗暗想,等下出去一定要留下他们的联系地址。
还没等出站,她突然停住脚步,脸色突变。
走在她后面的马蕙兰首先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肚、肚子……”
马蕙兰往下一看,好家伙,不用问了。
羊水破了!
近乎透明的液体润湿了裤子,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地上。
江敏芝低头看了一眼,浑身颤抖,“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马蕙兰真想骂娘,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眼看着到站了,还是出事了。
“叫乘警!孕妇要生了!!后面的人别挤了!前面人往前挪挪,要生了!!”马蕙兰一迭声疏散人群,不说严重点不行,大家都急着下车,再发生踩踏就糟了。
她扶着江敏芝慢慢坐下,让她身子平躺,靠着自己身上,对孕妇就得安慰为主,“别害怕,只是羊水破了,到生起码还有两小时。已经去叫乘警了,下了车就送你去医院,来得及!”
马蕙兰说得笃定,江敏芝抓着她胳膊,无意识地用力,仿佛抓着救命的稻草。
这时候的人还是很热心很乐于助人的,尤其是这样事关人命的大事。
当下就有人拦着,嚷嚷:“别挤别挤!女同志生孩子,男同志都转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