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他不是郑家人,是从山里捡来的,他还是不信,觉得是郑连友联合那几个老不死的一起骗他。
可心里仅存的的那一丝理智高诉他,郑连友说的可能是真的,小时候就有人不止一次说他不像他爹,也不像郑家人。
当时他爹还骂那些人胡说八道,说他像是他妈。
呵呵,死老头子,全是骗人的……
麦收闹哄哄的结束了,交完夏粮任务,生产队也歇工了。
张明花没事就在家做头花,然后拿集上卖,只是现在明显不如之前卖得好了,模仿的人太多,供销社还有卖的,不过她不在意,哪怕一次只赚个块八毛的也乐此不疲。
郑三斗也是个呆不住的,他要么跟郑向阳下河去捞鱼,要么就进山里转转,或者开着拖拉机去给老丈人家拉砖和水泥。
见张家张罗要盖房子,对外也说钱是明花借的,有心找明花借钱的人都歇了心思。
他们是不知道头花具体卖了多少钱,不然早眼红的上门来了。
麦收过后一直没下过雨,天气异常闷热,郑三斗干完活打外面回来一身臭汗。
在屋里没看见媳妇,就转悠到后院来。
张明花正在后院打水浇菜园子,见他回来就忍不念叨,“三斗哥,不行再打口井吧,菜都晒蔫了。”
后院有井前院没有,来回担水浇地实在太费力了。
“行,明儿我就去找人。”郑三斗刚说完,就听“轰隆”一声,晴天打起响雷来。
他顿时呵呵起来,“这天瞅我媳妇不高兴了,就立马给下雨了。”
张明花放下手里的扁担,要下雨了还浇什么菜园子,赶紧把晾在外面的衣服收回屋里,七个小鸡仔端进仓房去。
郑三斗给水缸装满,拿了篮子去摘菜。
雷声一声接一声响,黑压压的乌云迅速遮过头顶,风刮得呜呜作响。
哗~大雨瞬间倾盆而下。
张明花连忙跑回了屋,郑三斗还在慢悠悠的摘菜呢,结果一会儿功夫,身上衣服就被打湿了。
见他的衣服因为打湿而裹在身上,张明花忍不住数落了一句,“你慢慢悠悠的下雨还不回来,挨浇了吧?”
郑三斗笑了笑,“这雨看着来势汹汹的,我多摘点菜备着。”
张明花找衣服叫他去换上,顺便洗洗一身臭汗。
大雨哗哗的,整个村子都被笼罩在雨幕里,吃完饭张明花趴窗前看了半天,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田里的稻子不知什么样,真是下雨愁不下雨也愁。
郑三斗还穿着雨衣出去检查了一次院子的排水。
他们家这块片势高,当初盖房子时就考虑到了排水的问题,这么大雨院子里也没有多少积水。
一直到傍晚,雨势才见小了。
魏国兴当当敲钟,招集社员们去稻田地里放水,检查稻子倒伏情况。
一直到天黑才干完。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场雨一下就是五六天,断断续续的就是不停。
也不知道是谁拿棍子给天捅了个窟窿,阴雨连绵,社员们叫苦不迭。
家里柴火没的干,饭都吃不上,更有家里房顶漏雨,院子里积水成河,甚至有几家墙体都被雨水泡塌了。
魏国兴带着一队人挨家挨户的查看,将一批人从危房里转移出来,有亲戚的去亲戚家,没亲戚就先去队里闲置的仓库挤两天。
姜家房子也成危房了,后山墙裂了个大缝,屋里进水不能再住了。
郑三斗把行动不便的老太太背回了家,姜婶说什么都不肯来,只让两个最小的孩子跟着奶奶,她说要守着家。
两个孩子披着破麻袋片子,身上湿漉漉的,到了陌生的地方很是不安,进屋后就像被雨淋过的小鸡仔似的,缩着身子紧紧地贴在姜奶奶身边。
姜奶奶一边抹泪一边还不忘出声安抚他们,“没事,没事,雨停了就好了。”
可瞅外头这阴沉沉的天,哪有一点雨歇天晴的意思。
郑三斗交代了几句又出去了。
张明花打水叫两个孩子洗洗,找了两身自己的干净衣服先换上。
到厨房往连着东屋炕的灶里填了把柴火,平时她跟郑三斗睡西屋的床,东屋不住人,也不怎么烧火,这阴雨天,炕上拔凉拔凉的,还有潮气,不烧火可睡不了。
等炕上有了热意,张明花端了盆红糖鸡蛋水进来了。
“姜奶奶,您喝点热乎的驱驱寒吧。”放了炕桌给两个孩子递过碗。
“三斗媳妇,你快别忙乎了,坐下歇歇。”姜奶奶心里过意不去,她们祖孙三个给人家小媳妇填麻烦了。
这雨跟漏瓢似的,就不见停的意思,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去。
唉~自己那老房子几十年了,修补了无数次,这辉终于是撑不住了。
“没事儿我不累,姜奶奶,您别太担心,这雨也快停了。”总不能一直下。
姜奶奶叹了口气,端起碗喝了一口,“四柱,五丫你们也喝吧。”
两个孩子,一个九岁,一个只有六岁,一直惴惴的,见奶奶喝他们才啃喝。
张明花从抽屉里找出几个羊拐给他们,手上有东西玩精神就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