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斗瞧着岳父岳母避开了,勾起唇角笑起来,他看着四下没人,低头在明花耳边低语道:“小二花,以后你可是我媳妇了,不能再这么叫了。”
张明花红着脸颊,小声的嘟囔道:“谁是你媳妇儿?”
“你呀。”瞧着她嘟起的嘴唇,粉粉嫩嫩的,郑三斗很想低头亲上去,不过借俩胆子他也不敢,只能自我安慰,以后结婚了机会多着呢,不急于一时。最后摸摸明花的辫子,恋恋不舍的走了。
送走郑三斗,张明花从外面进来,陈秀珍就拉着问道:“明花,你做的那些头花都卖了?”
“嗯,都卖了,鞋垫也买了几副,妈,集市上老多用钱买东西的,政策真的放开了。”怕陈秀珍不信,她把昨天的兜子拿了出来,里面只有鞋垫,头花一个都没了。
“那也你得注意,三斗不让你去就先别去了。”谁知道政策会不会再变回去,陈秀珍跟很多人一样谨小慎微,宁可不挣钱也不想冒那个险。
说着,她就去整理郑三斗留下的年货,鱼跟肘子早拿到仓房里冻着。
“水果还有大枣桂圆啥的,一会儿给你奶送去点,都是难见的好东西。”陈秀珍对婆婆向来大方,家里有好东西从来不藏着。
“知道了妈,我一会儿就去。”张明花拿起个桔子递给她嫂子。
刘美娟剥了桔子皮喂给壮壮,小家伙很少能吃到水果,小口小口的咬着,还说,“真甜。”
桔子其实并不太甜,更多的还是酸,小家伙却吃得很开心。
张明花也剥了一个,跟她爸妈分着吃,不然他们舍不得吃。
桔子不大,有二十多个,苹果也是那种绿色的小果子,有十四五个,大枣桂圆多一些每样有三四斤。
陈秀珍十分稀罕,每样都给老太太分出来一些,再给怀孕的儿媳妇抓两把,剩下的都收起来了。
“嫂子,桂圆少给壮壮吃,容易上火,最好煮粥喝。”
“嗯,嫂子知道了,我不给他多吃。明花,昨天的电影好看吗?”刘美娟还没去过电影院呢,有些羡慕。
“好看,电影院里人可多了。”
张明花洗了洗手,拿过镜子照着,额头上的伤疤淡下去不少,手上的去疤膏快没了。
“妈,我想再买一罐去疤膏,”
“行,过年等你大姑回来再捎一罐。”陈秀珍一口答应了
腊月二十三,明宇回来了,他明年要高考了,学习任务繁重,学校一直到小年才给他们放假。
隔一天,张明辉也回来,去煤矿干了整一个月,人都累瘦了。
活实在是不轻松,一天十几个小时,吃的又不好,但是钱给的痛快,一天一块二,一个月就是三十六,可惜只此一次,以后就没这好事儿了。
钱拿回来,陈秀珍一分没留给叫刘美娟收着,算他们小两口的私房,把刘美娟高兴合不拢嘴。
反观隔壁的氏就不行,忍着心疼留出二十,剩下的全收起来,明强也听话,一点私房钱都没藏,可能是没结婚呢,还没那个意识。
二十块钱是张长富张口借的,还钱也是他送来的。
张长贵把钱接过来递给陈秀珍,家里钱都是媳妇管着,他从不多问。
“哥,明强对象相看妥了吗?”
“看妥了,已经定下了,出了正月就过彩礼。”张长富吧嗒吧嗒抽着烟,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又道:“明香嫁了,婆家是她姥家北边公社的。”婆家条件一般,五百块钱彩礼一半是借的。
“还挺快的,明香没闹吧?”
“没闹,听说老范家那小子跟别人好了她就死心了,给她找的婆家日子过得虽然不咋地,但那边大山里最不缺野物,有肉吃,她乐意着呢。”
张长富没说的是,明香找的男人腿有些毛病,是个坡脚,干不了太重力的活,以后日子难着呢。
可这是眼下条件最好的一个,谁叫她进过派出所坏了名声,本公社的没人乐意要她,只能远远的嫁出去。
他媳妇也抠搜,没给明香多少陪嫁,两身衣服,一对木头箱子,加上二十块钱,就草草的将明香打发了。
张长贵念叨了完,叹了口气,背着手走了。
陈秀珍撇撇嘴,这一切还不是明香自己作的,她怪得了谁?不过比起孙老丫,她还是个有福气的,姚氏没让她光子身子出门子,已经很不错了。
正月初二。
一早上,就下起了冒烟大雪,不过再大的雪也挡不住郑三斗的脚步。
他顶风冒雪的来了,没进屋呢,就咧嘴冲明花笑傻。
张明花拿着笤帚站在门口,迎着,等他跺跺脚上的雪,再帮他扫掉大衣上的雪。
嘴里数落着,“下这么大雪过来干什么?就不能明天再来?”这个傻子,两个大队离得再近也有六七里路,万一道上出点什么事可怎么整?
郑三斗眼底含笑的看着她,丝毫不见被数落的恼怒。
“说好的今天过来,我怎么能不来?”别看下着大雪,其实不冷,就是风大了些,骑自行车有些费劲,他只能推着车走。
他想明花了,分开有十天了,每天都抓心挠肝的,甚至后悔,当初怎么没早点从城里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