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果尔,你既然觉得苛刻,那这些要求就不适合你,你也做不到。将来,自然也会有疼爱宝日乐,待她如珠似宝的人。他不会觉得这些条件是苛刻,他反而心甘情愿,甘之如饴。难道只有女子为爱守身,男子就不成么?”
“这世上,总会有人愿意只守着一个心爱的人过日子的。”
博果尔哑口无言。心中不甘,失落,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说就这样的条件,将来还会有人敢娶宝日乐吗?还会有人能娶宝日乐吗?宝日乐一辈子嫁不出去,岂不是要做没人要的老姑娘呢?
可想着那个活泼小丫头的眉眼,这些会伤害到她的话,博果尔又舍不得说出口了。
“皇兄,我——”十五岁的博果尔,好似第一次尝到了挫折的苦涩,“让我想一想吧。”
福临说:“那你快些想。达尔汗亲王的小格格,还是有很多人求娶的。”
“宝日乐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此事到此为止,朕和你说过,这事是绝不会成的。不必再多想了。”
博果尔给福临磕头:“奴才知道了。”
博果尔告退,含璋望着他的身影说:“如果今日之言,你敢透露给宝日乐——”
“今日之言,你敢透露给宝日乐半个字,朕就将你扔到南边去。五年不许回京。朕会直接赐婚,此生,你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宝日乐了。”
博果尔的目光颤了颤,跪下领旨,而后才慢慢走出去了。
博果尔出去了,含璋才将手里失了温度的手炉搁到书案上。
下一瞬,她的手就被拢入了福临温热的掌心里。
唇上一片温软,是福临蜻蜓点水的亲吻。
那柔软唇瓣贴着她的,不进不退,含璋没有闭眼,望进福临幽深如墨的眼眸中,唇瓣若近若离,福临的目光却始终深邃。
眼眸中她小小的身影,摇曳动人。
含璋哑然失笑:“皇上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呢?”
福临抚了抚含璋的脖子:“朕让你受苦了。”
“嗯?”含璋似乎跟不上福临的思路。
“不只是朕。”福临道,“还有济度,也让你姐姐受苦了。”
他从不知道,原来他的含含对宝日乐的婚事是这样安排的。
他不同意博果尔娶宝日乐做嫡福晋,只是因着宝日乐年纪还小。也想到含璋大约是不愿意宝日乐嫁给博果尔的。因此骂了博果尔一顿,不想他再这样痴心妄想。
却没有想到,她想给宝日乐寻的是那样的人家。
那要是照着她那么说,他和济度,都是不合适的。
福临忍不住想,会不会就是因为两个姐姐没能如愿,所以才希望最小最受疼爱的妹妹如愿以偿觅得良人呢?
含璋听懂了,笑得不行,捏着福临的手指还在笑:“皇上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我这个话是说给襄郡王的。可不是说给皇上的。”
福临很执着:“可是朕听见了。朕很在意。”
“皇上和简郡王不一样嘛。和襄郡王就更不一样了。各人有各人的情形。皇上别对号入座啊。”
含璋哄着福临,“皇上不是最不喜欢和旁人比较的么。这话说完了,博果尔娶不上宝日乐,事儿也就罢了。皇上别多想。”
可由不得福临不多想。
只要一想到含璋方才的那些话,福临几乎和博果尔一样,没有一条能对得上的。他心里就总有着一种后怕。
如果不是当初赐婚的圣旨,如果不是当初太后与他择定了她,那么她又会嫁给谁,又会叫谁如珠似宝的捧在手心里疼爱呢?
他的含含,会不会就和如今的宝日乐一样,被高云护着,被绰尔济护着,不嫁到京城来,就在蒙古,甚至就在科尔沁挑一个可心的夫婿。
等年岁大些再成婚,然后让那小子守着她一个人高高兴兴的过日子。
福临想着想着,甚至把自己想醋了。开始吃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可能成为含璋夫婿的人的醋了。
要真是那样,还有他什么事儿呢?
含璋看他这般患得患失,还试图安慰他:“皇上,这不是没有的事儿么。不会发生的。我早早就接了圣旨,早早就到了皇上的身边。赐婚的圣旨下来,哪还会另嫁旁人呢?”
福临就问她:“那要是朕不是朕。没有赐婚的圣旨。只是两家议亲,你还会愿意嫁给朕吗?和朕成婚吗?”
“这个……”含璋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就看见了福临眼中受伤的置疑的不可置信的神色,她忙道,“会的。会的。肯定会的。我迟早是皇上的人哪。”
福临看穿了她:“含含,你敷衍朕。”
福临好似真的很在意。他想起当初,跟太后选定绰尔济家的含璋格格时,没有征求过绰尔济的意见,是直接一道圣旨定下来的。那边接旨,叩谢圣恩,没有人去问过一声,人家家里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的。
含璋瞧着福临紧抿的唇,她是知道了。这个人是钻了牛角尖了。
其实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呢?昨日之事不可追。都已经过去了,还去计较做什么?难道还能重来一遍吗?
愿不愿意的。最终是她含璋做了这个皇后。
含璋握住福临的下巴,上头的小青胡茬有点扎手。大约今日忙了,胡茬长出来,他都没来得及再去刮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