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要在这里待上一会儿,不想站着费精神。
静妃原本了无生息的模样,一见她进来坐下,那眼神就活过来了。
身体也跟着扭动,要挣扎出来,嘴里呜呜呜的。含璋却笑了。
确实,骂的挺脏的。
这要是不堵住嘴,话出来可多难听啊。
可就算是这样,听不见声音,那动作,那眼神,就是在骂人。
含璋看了孔嬷嬷一眼,孔嬷嬷会意,立时就有尚方院里执刑的两个嬷嬷走上来,将静妃嘴里的布绸拿出来,静妃刚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两个嬷嬷一碗药汤就灌了下去。
静妃连连呛咳,药灌完了,布绸又被塞了回去。
看着静妃的眼泪都被逼出来了,用那样带着恨意的眼神望过来,含璋淡淡笑了笑。
她轻轻抚着指甲上残存的蔻丹。在紫禁城中多日,那些药的味道,还有消毒水的日日冲洗,指甲上原本鲜润的蔻丹都被腐蚀掉了,只剩下这一点,还没来得及新做呢。
她一双手保养的极好,细腻莹润的,可在紫禁城里住了十来日,哪怕再是小心,还是被药弄了一点点的痕迹在上头。
福临捧着她的手都心疼了好久。
“你幼时没有出过痘。没得过天花。”
含璋抬眸,静静道,“我这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天花病人。便是寻到了,把那痘脓放到你的身上,叫你染上也还要好几日的功夫。实在是太慢了,我懒得等。为了你一个,再叫这些人都有传染上的风险,也不值得。”
“你年轻力壮,也不一定真的能染上。我便让太医院的太医琢磨着,开了个药汤,熬煮出来给你服下。一刻钟后,你身上就会起疹子。高热、酸痛。这些出痘会有的症状,都会在你身上走一遍。你害了人,就也尝尝这个滋味吧。”
含璋命人将静妃嘴里的布绸给拿下来。
刚一拿下来,静妃就开始骂人。
旁边拿着掌板候着的尚方院的嬷嬷立时就一板子抽了上去,抽了两板子,静妃就嘴角出血,说不出话来了。
含璋道:“你好好说话。我就不让她们打你。你要是还骂人,那就要挨打。先前不治你,是没有人想来和你说话。我既来了,你要是骂人,那就打你,打到你愿意好好说话为止。”
坦白说,静妃从没有将这个也出身博尔济吉特氏的小皇后看在眼里过。
要真算起来,这还是她的侄女。
可就是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她从没放在眼里,甚至一开始就挑衅过的小皇后,竟让她禁足数月,让她在这个宫里,过的日子像个隐形人似的。
——她知道她被废后,就不会再得宠的。原本也是没有得宠过的。可就此失掉了太后的关爱,甚至连唯一的亲妹妹也折在含璋的手里。她又怎么能甘心呢?
她本来以为,这个小皇后只会一味的撒娇弄痴,博得太后皇上的喜欢,却没有想到,她来见了她,一见面就来了个下马威。
静妃吐掉嘴里的血,恨恨地看着含璋:“真该让太后,让皇上来看一看,往日乖巧可爱的皇后,原来有这样一副蛇蝎恶毒的心肠。”
静妃也是怕疼的。那个掌板是生木做的,打人最疼了。她纵然心里怒骂一万句,也知道自己现在是阶下囚,不能再任性了。
况且,她也确实是有些话想说。老是骂人,就说不好话了。面对含璋,她不吝于用最恶毒的语言来形容她。
“蛇蝎?恶毒?”
含璋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处心积虑,给五岁的孩子沾染痘脓,让他生死不知的躺了半个月,差一点就死了。你说我恶毒?我不过是稍稍让你尝一尝大阿哥经历过的痛苦罢了。”
静妃笑了:“他死了。对你难道没有好处吗?还有谁?二阿哥四公主,大公主二公主,还有谁出花了?”
静妃被关在这里后,外头的消息就都不知道了。
她处心积虑几个月,做了周全的安排。原本是打算对含璋下手的。可是含璋身边让太后与皇上护的滴水不漏,太后和皇上身边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中了大阿哥。
不管公主皇子们哪一个死了,或者说全都死了,静妃才能高兴,才觉得心头万分舒坦呢。
“让你失望了。大阿哥没有死。他活过来了。过几日休养好了,又是从前的那个好孩子。”
含璋微笑道,“二阿哥和公主们都没有事。他们都很好。”
“也不妨告诉你,大阿哥是我入宫中亲自看护的。我不会让他有事的。倒是让你错想了。”
静妃恍惚,心里的劲儿一下松了许多:“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出了花的人,还怎么活呢?”
此时,灌下去的那碗药汤开始起了作用。
那确实是一碗能够模拟出花效用的汤药。含璋还让太医加重了剂量,静妃是成年人了,又是始作俑者,是该加倍尝一尝这种滋味的。
静妃的脸上出现了痘疹。她开始发热,开始难受,这种身体上的难受,更加剧了她心里上的难受,她眼中的光亮和神情都出现了扭曲。
她甚至在质问含璋:“你为什么要让他活?”
“他们都死了。不是对你更好吗?你既然独占了皇上,那干脆把皇上的子嗣都杀了,以后只有你的孩子,这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