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霜听言脸噌一下就红了,一直烧到了耳根。
吴嬷嬷脸上的笑容依旧,就像瞎了一样看不见叶霜脸上的羞赧之色,只有条不紊地指挥屋里的下人们都高效行动起来,准备接下来应该完成的差使。
吴嬷嬷替叶霜解衣裳,却被她拒绝。
“嬷嬷把帕子打湿了水,再递给我就好,我自己擦。”叶霜这样吩咐。
吴嬷嬷觉得这样接力干活有点多事,但她没有拒绝叶霜的安排。
就这样,一个丫鬟负责打湿帕子,吴嬷嬷负责把帕子递给叶霜,叶霜就躲在帐子里头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擦……
过了一会儿,也没人知道叶霜到底擦好了多少,大家只知道洗帕子、换帕子、递帕子……吴嬷嬷又担心叶霜的伤腿错位了,一直站在那帐子外头提醒,“小姐注意腿!”“帕子擦完两个面就不要再用了,该换一块了”……
就这样,午时已过,满屋子的人都还没有吃饭,全部人都等着叶霜一个人藏在帐子里头擦洗身子。
突然,叶霜在幔帐里头发出轻轻一声“哎哟”!
吴嬷嬷慌了,再也不管什么禁令不禁令的,直接拉开帐子就钻了进去……
嬷嬷看见叶霜正歪倒在床头,急忙伸手过去把人扶起。
但见叶霜的秀眉紧蹙,额头上渗出来一层汗。
“我擦背来着,不小心扭到腰了……”叶霜咬着牙,痛得直咻咻。
“嬷嬷先出去罢!我靠一下就好了,你不必担心。”叶霜说着就要伸手把吴嬷嬷推开,半开的衣襟便彻底敞开,露出脖颈和前胸星星点点的痕迹……
吴嬷嬷咂舌,只能再度装瞎,扶着叶霜又重新躺下。整理褥子的时候,嬷嬷眼尖,看见自被褥底下透出来的斑斑血痕……
老嬷嬷再也忍不住了,叹一口气,唰一声就把幔子都拉开了。
叶霜一惊,正要起身质问吴嬷嬷为什么不听自己的话?却听得那吴嬷嬷扬声安排屋里的丫头们都立马来干活。
“来两个人把小姐从床上抬那春榻上去,褥子和被子全换!”老嬷嬷立在堂下发号施令,“琢玉和琢霜,你们两个重新打水,替小姐擦身!”
……
在吴嬷嬷的运筹惟愿下,饿了一整夜加一个半天的叶霜总算吃上了饭。
吴嬷嬷把那些不懂事的丫头们统统都撵了出去,只剩自己一个人在屋里伺候叶霜吃饭。
尽管已经很饿了,叶霜吃饭依旧很讲规矩,绝对不会长啜大嚼,只静静地坐着,慢慢地夹自己那一面的菜吃。
吴嬷嬷从旁看着,心下愈发笃定了叶霜必定出自高门大户。自打两年前进这静安府,吴嬷嬷就听人说过,指挥使大人的祖上是农民,就连大人的亲生父亲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摆脱了农民的身份。
如有福至心灵,于是吴嬷嬷便开口问那叶霜,“二小姐来京城这么久,奴婢们也不曾见过小姐的母亲。小姐如此端庄大方,想必夫人也是这样温柔可亲的人,也不知奴婢们有没有机会得见夫人的面了。”
叶霜听言,脸上泛起一层涟漪,她停下口中的饭食告诉吴嬷嬷说,母亲不喜欢京城,应该是不会来京城了。
吴嬷嬷听言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又紧接着开口问叶霜,“那老爷呢?”
原以为提起叶霜的父亲,叶霜应该与母亲一样健谈,可谁知吴嬷嬷的话音刚落,叶霜的脸竟黑了下来。她不再接吴嬷嬷的话,只放下手中碗筷,一脸正色道:
“吴嬷嬷,我不知指挥使大人给你们立的规矩是什么,若他不曾跟你们立过规矩,那今日我便跟你再立一次,回头你也把我这番话传给管家,叫他都交代下去……”
叶霜顿了顿,看进吴嬷嬷的眼睛,“贵人的家事,若没有主动告知,下人们切忌窥探!”
吴嬷嬷被吓得不轻,立马捣头便拜,自责越矩惹主子不高兴,恳请叶霜宽恕。
叶霜倒也不再追究,挥挥手叫吴嬷嬷把桌上的饭菜都撤走,自己已经吃饱了。
吴嬷嬷连声应下,就要去找丫鬟们进来收拾桌子,却听得叶霜又叫住了她:
“嬷嬷你们若一定想知道,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们。指挥使大人,他不是我兄,也做不了我的兄长。他可以做我的夫君,只是现在看来还有些困难,也不知我与他,最后能不能……成婚配……”
叶霜说出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很明显地低了下去,吴嬷嬷很惊讶地听出来悲伤的意思。
吴嬷嬷抬起头来想看一眼叶霜的脸,但此时叶霜已经转过了身去,只留一个后背对着吴嬷嬷。
吴嬷嬷不理解叶霜说这句话的意思,在她看来小姐与指挥使大人婚前就成了事,就算不想成,也肯定必须成了,这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于是她急忙应了一句,“小姐与大人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老奴敢肯定,小姐与大人,一定可以喜结连理,一定会白头到老的!”
叶霜听言也没有回头,说了一句,“借吴嬷嬷吉言了。”
那声音轻飘飘的,但里头的怒气,倒是消散了不少……
……
很快,吴嬷嬷就把叶霜的话,通过静安府的管家都交代了下去。众人听言不无错愕,同时也为叶霜干净利落的手段感叹不已,伺候起叶霜来,自然也愈发尽心尽力了。
自那晚以后,整个静安府就笼罩在一种莫名的奇怪氛围里。虽然从一开始,众人就对两个主子的兄妹关系存疑,但现在当二人的关系真正大白于天下,大家依旧有些接受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