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卷着被子在床的中间位置摆了个“大”字,没有皇帝,她就是可以占着整张床睡。
哎呦,这样想来,往后同皇帝相处还挺尴尬的,是不是应该更像君臣比较好?
秦玉柔躺床上早但睡着晚,因此当真儿敲门来唤她的时候,她整个人还在神游之外。
“娘娘,外面的雪足有三寸厚,您快起来啊。”
秦玉柔这才想起自己是要起来看雪的,她在真儿的服侍下开始穿戴衣衫,头发只简单一盘,选了件斗篷,将帽子扣在头上,两人提着一盏灯就出发了。
她想看绿瓦红墙的宫殿,放在现在那可是得跋山涉水还一票难求的景色,她现在占着天时地利,当然得一睹为快。
一打开房门,雪也还在簌簌下着,她没让真儿扶,只慢慢悠悠往前走,脚下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之所以想这么早出来也是想踩雪,她喜欢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印记的感觉。
天只是微微亮,但雪映照着周围有些明亮,各宫门前的灯也亮着,红彤彤一片。
要想俯瞰宫中雪景,最好的地方便是御花园中的烟雨亭,烟雨亭有两层,且位于一处小丘上面,基本算是宫中腹地。
秦玉柔也没有犹豫,直接带着真儿往那边走,边走边拿着手框图,要是她手上有相机就好了,可以留下特别多好看的雪景,遗憾啊。
天色越来越亮,御花园中的红梅开得正好,秦玉柔攀折下一枝来,准备回去后放在玉楼阁的花瓶中。
一主一仆大摇大摆登到亭中高处,果然目之所及的景色美到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睛。
李珩昨晚虽然留宿在云台阁了,但是用了和秦玉柔一样的做法,只不过这次是他带着一床被子睡在了软塌上。
同其他嫔妃睡一张床还好,同柳明雪,他是怎么也做不到。可若不留宿上几回,这宫里的人便会觉得云嫔不受宠,像他母妃那样,连宫人都会故意刁难。
但他毕竟是九五之尊,哪里在软塌这种地方睡过,躺下的时候一直在想秦玉柔贵妃榻上用的棕熊毛做的铺是什么感觉。
临近除夕,封宝礼后便无了早朝,但李珩还是按照时辰醒来,甚至看天色的话还要更早一些,穿戴好后便想出去透透气逛逛。
高鸿也不敢多问,只跟随在后,昨晚本以为会有些什么动静,但或许是皇帝怜惜,又或者外院太远了,他什么也没听到。
已经有零星的宫人开始扫雪,李珩没有直接回庆元殿,而是想去御花园里去赏赏红梅。
御花园一个人也没有,两人行至红梅园,却发现两行脚印。
难道还有人这么早来赏花?
亭中的雪白净得很,秦玉柔团了一把雪球,真儿还以为她要捏个什么出来呢,结果秦玉柔转头就想往她脖子里放。
“啊,娘娘你几岁了!”
两人在不大的亭子里跑着,下雪不打雪仗,就像布丁不加糖,少了份滋味。
雪球砸到真儿的脚边,真儿也不甘示弱,从桌上抓起一把来朝秦玉柔扔过去:“娘娘接招!”
秦玉柔又重新团了一个:“下午咱们喊蕙月长公主和吉美人来吧,人多才更热闹!”
真儿趁她说话的时候一个偷袭,打到秦玉柔斗篷的帽子上,秦玉柔反手抓了一把雪,两下一团也朝真儿扔过去。
真儿一闪,她就眼睁睁看见自己那雪球砸到了一身黑色滚金绣边的披风上。
啊,是阴魂不散的李老六!
秦玉柔赶紧跪了下来认错,亭中被两人踩得一片狼藉,她给自己寻了块没落雪没脚印的地方。
“一大早的,安妃就这么有精神啊。”李珩拍了拍身上的雪,吩咐那边的真儿:“你先下去。”
真儿忧心忡忡地看了秦玉柔后才走下楼去,走到楼梯的时候差点还摔倒。
“起吧。”李珩走到栏杆边,看见远处白顶红墙,一晚的纠结和辗转也静了下来。
也或许是他在亭下听到那般欢快笑声的时候,便已经好了大半。
秦玉柔不知道李珩要罚她什么,只觉得一颗心仿佛悬在搬空,没个着落,偏生这时候困顿袭来,她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
“你没睡好?”
他是知道的,秦玉柔平日里不到三竿不起,就算是服侍他穿衣时候都困得看不见眼睛,这时辰居然没在被窝里,是件稀奇事。
睡得不错,就是早醒有些艰难,秦玉柔只能小声“嗯”了声。
“朕也没睡好。”李珩扶着栏杆,说话的时候白雾淡淡。
秦玉柔心想,春宵难得,那不得大战三百回合,一直到天明,能睡好才怪。不过既然已经“放年假”了,皇帝怎么还这么早起,不该在被窝里温存嘛。
果然是卷王一个,美人在怀都不能为之所动。
李珩摸着栏杆上微冷的雪,他不知道秦玉柔为什么在这个时辰在这里,甚至猜不出这里面是不是有关于他的原因,只是觉得心绪又复杂起来,不敢开口问,也不知道如何说。
他同秦玉柔之间,本也没有解释这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