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中,小厮端着药匆匆走到秦丘面前,秦川进门后摇了摇头:“哥,昨夜那大夫尸体都凉透了。”
跟随秦家的几个官员也都在场,闻言纷纷猜测起是谁下的手来,竟趁着秦丘生病,在药里下毒。
秦丘想起来也是有些后怕,好在早年秦玉柔让他遍寻名医研制出的解药丸他也有常常服用,这次吞了这些毒,才没有直接身亡。但也因为治疗,他今日没能亲自去迎接乌蒙使臣。
“八成是和乌蒙有关系,不然怎么会如此凑巧?”
众人纷纷附和,但也有人猜想和五王爷有关,不管怎么说,秦丘抱恙,五王爷便成了迎接乌蒙使臣的最佳人选,依照他那贪财的性子,指不定是想私下同乌蒙谈些生意。
李炫不会卖国,但是除此之外的事情,他大概什么都干。
而在议和的档口上,秦丘中毒的事情不能声张。要知道,当年秦丘辅佐年仅十二岁的承世帝登基后,用着铁血手腕好不容易让周边的国家有所收敛,如今在臣民心中,他也像是定海神针一样,若他倒下了,不少人会惶恐不安。
“乌蒙使团那边应该入住驿站了,有什么消息?”秦丘脸色虽然白了些,但好在精神尚可。
有官员出列:“回相爷,他们没有带女眷来,应当是不会走和亲的路子。”
众人在之前就想过这种可能,毕竟承世帝如今正好的年华,乌蒙可能会派公主和亲以缔结两国之好。这乌蒙的和亲公主在几十年前也出现过,虽阻止了她生育,但是阻止不了其扰乱后宫前朝,是一大祸患。
如今乌蒙没有存和亲的念头,这倒让他们少了桩糟心的事。
又有官员上报:“带领使团的人与之前上报的一样,是塔尔忽,另外文臣三人,这三人倒都是主和派,有名头的武将五人,其余那些人探子也没挖出有用的消息来。”
左右人没见到,他们此前对这些消息收集得也不够,如今只能静观其变。
秦丘咳嗽了两声,风寒并着毒发,他若再不去歇一歇,怕是会耽误今晚的夜宴。
休息前他嘱咐道:“旁得事情宴会上再看情况吧,你们也别都在这里守着了,递折子先去宫里盯着,再派人注意着些驿馆,别让想破坏议和的人有机可乘。”
大昭如今周围有实力的邻国也有四五个,华京城中不乏其他国家的探子,不想议和成功的大有人在。
众人领了命下去。
——
因着乌蒙使团入京,御膳房忙得不可开交,但越是忙越是出乱子。
“安妃娘娘,安妃娘娘在吗?”谭林边喊着边走进来。
“谭总管怎么了?”秦玉柔听见声音后走了出来。
谭林抹着头上的汗:“是夜宴上的菜出了问题,安妃娘娘跟属下去一趟御膳房可好?”
既然是国宴,秦玉柔自然不会推辞,听说他们要做“三不沾”,但几次三番都不成型。
“今晚宴请你们要做这道菜?”她匆匆往周围一看,瞧见御膳房这次是照着万寿宴的规格准备的菜色,不免一惊。
如今国库空虚,太后和皇帝的诞辰都那般节俭,竟然要为了个战败国准备这些好吃的,她想想都觉得心痛。
但木已成舟,好些菜已经做到一半,秦玉柔就算觉得这事膈应,但清楚这都是上面的人颔首过的,她开口也没什么用。
帮完御膳房,秦玉柔在回去的路上碰到李蕙月,她坐在还在结冰的莲花池边,身边的宫女一个个低着头。
秦玉柔瞧得出来她神情不对,猜想大概又是同禧嫔闹了矛盾,但一抬步子,忽然想起今日乌蒙使团要来,她可能是为此在担心。
“蕙月。”两人打牌熟悉了后,秦玉柔便开始这样喊她。
李蕙月一抬头,看见秦玉柔走了过来,有些不想理人:“你的病好了?”
秦玉柔“嗯”了一声后坐到她身边,用手指敲了敲结冰的池面,早上下了场雪,明明是午后,一点暖和都没感受到。
“刚在做什么,总不能是看鱼吧。”
李蕙月手上拿着把石子,敲着冰面:“你怎么这么吵。”
秦玉柔笑道:“你和你皇兄真像,他也嫌我吵。”
两人沉默了一会,李蕙月这才开口:“我小时候就听他们说,我的那些皇姊们大多都去和亲了了,我就知道,我也会有这么一天。”
秦玉柔凑近了一点:“那是因为先帝时候大昭兵力弱,这次我们是打了胜仗,而且你皇兄不会舍得你去和亲的。”
李珩就这么一个亲生妹妹,娇养着长大,怎么可能愿意她去乌蒙那种地方磋磨。
李蕙月叹了口气:“我不想让皇兄为难,而且作为公主,我从小锦衣玉食,如果能用我一人的牺牲换取大昭安定,这是再好不过的,这些事理我清楚得很。”
“所以啊,我才平时爱吃吃,爱玩玩,不然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秦玉柔从来没有料到,那个嚣张跋扈的李蕙月,平常都在想这些。她原本以为她会伤心会不愿,但是什么都没有,她似乎在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李蕙月跳下池边,又去看秦玉柔:“既然你的病好了,能打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