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母为人脾气耿直,是个只知道一根筋干活的人,之前所有的业绩都是白母一点一滴,熬时间拼体力干出来的。
至于回扣都是莫须有的罪名。
白母如果真的吃了回扣,白语家早就变得有钱了,何至于白父单位募股五万,白母还要出去借钱?
可大人的世界就是如此复杂,白母申诉了几次全都被不明不白的挡了回来,母亲寒了心,被停职了一段时间,和白父商量后,直接递交了辞呈。
白父觉得母亲这几年为了拼业绩,腰坏了,身体也垮了一半,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图个安稳不干也挺好的。
他在设计院刚好也算个不大不小的领导,虽然平时清高了一些,可在业内也算有些名声,在行业里找个活轻事少的文员工作还是可以的。
白语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所有的东西几近尘埃落定,她只是最后被通知的那个。
不过白语也没有被瞒着后的生气,她没立场也没理由生气,这件事情该委屈该难过的是白母,她在妈妈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没有做任何事情,眼下妈妈好不容易走出了这件事,她也没有理由去生气。
她,只是有些心疼妈妈。
所以她此时此刻也理解妈妈。
“啊,烦死了!”白母扔了一张A4纸到地上,整个人暴躁的很。
此刻,白母坐在小沙发,身前摆了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资料,那都是妈妈为了转行做的准备。
白母本身就是个易焦虑的人,她讨厌任何掌握不住的或者难以预料的事,而转行就是一件切实踩在白母雷区的事情。
所以,白语刚刚放暑假,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白母。
白语此时此刻举着水杯,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从白母身旁路过,准备倒杯水再回屋,不惹妈妈眼烦。
可是。
“你怎么老出来,就不能安安静静坐在屋里学习么?你马上就高三了,还高不高考啊?”
白母暴躁道。
白语抿了抿嘴,也不为自己辩解,只说,“妈,我倒杯水马上就进屋。”
白母不再吭声,只低着头整理那堆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文件。
这时候白父回家,刚好听见白母刚刚发的那通无名火,皱了皱眉。
白父看了眼白语,“我刚刚在小区遇见陈言了,你等会儿收拾收拾书包,去陈言家看书吧 ”
白母可能也觉得自己刚刚发错了火,有些心虚,对白父的安排没吭声。
白语心领神会,和白父对视了一眼,立马眨了眨眼,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之后,麻溜地收拾书包离开了家。
*
陈言房间。
白语坐在陈言床上,简单的将她妈妈的事情转述给陈言。
陈言在书桌前转了转笔,感慨道,“阿姨真是不容易。”
白语点了点头,“对啊,也不知道那封举报信是谁写的,小人。”
陈言弯腰从抽屉里拿出几包刚刚从小区楼下小卖铺买来的辣条,扔给白语。
“多吃点,消消气。”
白语眼睛亮了亮,小心翼翼地打开袋子,生怕溅到陈言床上,打开后才满腔愤懑的大吃了几口。
陈言再聪明也只是个学生,社会上的这些弯弯绕绕还离他太远,他不知道该怎么宽慰白语。
但好,陈言知道她有个特性,一吃解千愁。
白语吃了几根后,才缓和了些许,可仍旧不理解。
“你说写举报信的人是怎么想的?举报我妈能有什么好处,她良心不会痛么?不怕遭报应啊?”
白语家境虽然只能说一般,可是爸妈从来没让她遭过什么罪,家里最好的都是先给她吃先给她穿,加上她从小就聪明,学习好,性格又讨巧,除了因为陈言被个别女生排挤过,加上爸妈吵架外,整个人生简直不要太顺利。
这也造就了她单纯和与世无争的个性。
陈言就更是了。
这位少爷,不仅不缺钱,连原生家庭都和睦得让人嫉妒,要论单纯,白语觉得可能他才更单纯一点。
陈言却出乎意料地来了句,“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好也好,坏也罢,无非逃不开两个字。”
白语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本来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只应付道,“哪两个字呀?”
“利益!”陈言说完,就往后倚着椅子,一副我最牛的模样。
“利益?”白语狐疑。
陈言点了点头,“对啊。”
“你怎么知道的?”
陈言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当然是在书上看的。”
“切——,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人生阅历呢。”白语翻了个白眼。
陈言:“我才几岁,哪来的人生阅历。不过你不觉得这句话说的很对么?人和人之间就是利益往来,肯定是你妈妈挡了人家的路,影响了别人的利益,别人才举报的。”
白语气愤,“那就因为利益,一点道德是非都不要了?”
陈言摇头,“可能要不了吧。”
空气中突然安静了片刻。
“唉。”
“唉。”
片刻后,陈言和白语一齐发出了感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