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万万没想到的是, 白父竟然在前一晚醉酒后跟母亲争执完,并立下再也不喝醉的保证后,在连24小时都不到的间隔里,再次酩酊大醉成这副摸样。
真是……可恨。
白语望向这个男人的目光里连冰冷都所剩无几,取而代之的是快要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滔天的恨意。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死性不改。
这就是她的爸爸。
白语的嘴唇因为愤怒而隐隐发抖,可她拼命压抑着,努力冷静着,拼命理智着。
等到白岗扶着茶几,睁着还醉意朦胧的双眼,迷茫地坐起来的时候。
白语看着这样的人,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妈妈那么多年总是情绪崩坏,控制不住脾气。
面对着这样的人,谁的脾气能好!
面对这样一日日的消磨,谁的情绪能够稳定的下来!
白父坐起来,看着坐在他对面面无表情的白语,揉了揉有些肿胀的脑袋,又用双手使劲摩挲了一下脸,声音沙哑道。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上学呢么?”
白语看见白父毫无羞愧的脸,冷笑了一声:“你清醒了么,就跟我说话。”
白父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着白语冷下脸,神情肃然。
“你说的‘你’是谁?你就这么尊敬我的?学校就教你这些了?”
平时白语听了早就开始害怕了,此刻这番话却对白语来说不痛不痒。
她冷漠道,“你看看你的样子,你值得我尊重么?”
白父提高了音量,“我什么样子!我什么样都是你爹!”
白语双手交叉,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淡淡的问,“就戒不了酒是么?”
“你什么语气?”
“我就问你是不是戒不了酒?”
“你就这么跟你爸说话么?谁教你的?!”
白语这次声音稍微杨了扬,但依旧冷静。
她重复道,“我就问你能不能把酒戒了!”
白父闭口,和白语陷入无声的对峙。
良久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拿着食指指着白语,目露凶光,全然不似平日温柔的模样。
“谁告诉你能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嗯!”
“谁教你的!嗯?”
白父的话一句比一句深沉,一句比一句骇人。
白语抬着头,紧咬着牙倔强地继续和白父对视,可眼底的一滴泪,还是泄露了她的胆怯与难过。
她从前从没跟父亲如此说过话,也没真正地见识过他喝醉酒后真实的面目,竟是如此可憎。
她突然就理解了妈妈的歇斯底里究竟是为何而来。
白父看着白语那挑衅般冰冷倔强的眼神,觉得碍眼极了。
他拿着食指直接抵在了白语的脑门上,戳了戳,力道让白语的身子晃了晃。
警告道,“你还是个孩子,不该管的别管。”
白语一巴掌打开白父的食指,站起了身,不惧怕地看着白父的眼睛,大声质问:“那什么是不该管的,什么是该管的!”
“你第一天喝醉和我妈大吵大闹我不该管!还是你第二天又死性不改,继续喝的烂醉如泥我不该管!又或者!”
白语顿了顿,四肢颤抖地看着白父的眼睛继续说:“又或者说你将来醉死在马路边,醉瘫在床上,我不用管!”
“啪!”
白语话落,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客厅。
白语捂着脸看着神情慢慢变得震惊的白父,面带恨意的冷笑道:“你们离婚吧,赶紧去办手续,我跟着我妈,你自己爱怎么过就怎么过。”
说完,白语不再理睬身前的这个男人,直接夺门而出。
*
十月的天气夜间已经寒冷得让人发抖,秋风瑟瑟,吹过路边的绿植,“飒飒”作响,宽阔的大街毫无回声,更显得空寂孤廖。
白语一个人毫无生机地走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神情麻木的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只是看着街道旁昏暗的灯光,和大街上偶尔过往的车辆判断,已经很晚了。
学校肯定已经晚自习结束,开始晚休,值班室大爷肯定已经入眠,她回不去学校了。
那她还能去哪里?
家,现在那里对她来说只是一间没有妈妈满是酒气的地方。
所以,她该去哪呢?
白语想到这儿,直接在马路牙子上,席地而坐,双手环膝,把头深深地埋进双膝里,开始无声痛哭了起来。
*
另一头,陈言下了晚自习以后,习惯性路过一班就往里看两眼,可今天却怎么都瞧不见白语人影,直到最后一节晚自习课下,陈言把萧安叫了出来。
“白语呢?”
萧安也有些担心,他马上说:“王主任把她叫出去,然后她就一直没回来。”
“老王?”
陈言皱眉,白语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老王去找她的么?
老王的主课是教英语,平时除了负责开假条和训人,一般不参活其他班的事情。
可是白语这种三好学生,有什么值得老王训诫的?
不是训诫她,那就是开假条,可不是白语主动找老王,而是老王主动找上门来,陈言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袋怎么这么不灵光,死活想不出这里面的因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