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了勾嘴角,长长的叹气声从鼻腔发出, 笑道:“怎么会?周鸣也说过,我们高中三年, 他把你当兄弟,我也是。”
“那就好。”萧安收回不舍的目光, 淡淡的笑了一下。
“陈言在等你, 快下雨了, 你先走吧。”萧安对她说。
白语抬头看了眼天,乌黑的云沉甸甸的仿佛就要坠到地面,似乎下一秒就要下雨。
她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陈言也没有再催她, 只站在看台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很久。
白语终于起了身,她低着头看着萧安, 心脏此刻已经恢复成正常的跳动。
她说:“放心,我们都会是好朋友, 到时候学校定下来,记得告诉我们。”
萧安的头又低了低,一声沉沉的“好”从他口里答出。
白语:“那我走了。”
萧安:“路上小心。”
时隔经年,当白语试图再次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画面还是彩色的。可当她准备回忆那时的心情时,却有些模糊了。
她想,如果归纳成两个字的话,约莫是……遗憾吧。
其实她也不知道萧安本来要说的是什么,如果说的如她所猜测的那样,她又应该给什么样的反应呢?
或许,可能答应,也可能拒绝吧。
总之,白语最后低着头走向的是陈言。
而身后的操场,那些在这里发生过的偶遇,拥抱,谈心,告别都只会留在这里了。
九月份夏末遇见的人,被她留在六月份的初夏。
夏天遇见的人,就永远留在夏天好了。
起码可以永远是灿烂、鲜活、色彩斑斓的,这样……也算是不负青春了吧。
*
回家的路上,白语第一次奢侈的请陈言打了次的。[1]
陈言上了车,看了看后视镜里白语的脸色,斟酌了半天,还是选择直白的问。
“你刚刚跟萧安在看台说什么呢?”
白语靠着车窗,看着外面已经淅淅沥沥下起来的雨,还有在雨天里错落有序的矮楼房。
淡淡道:“他说他要出国了。”
竟然真的要出国?
陈言微微抬眸,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整个人竟然看着有些高兴。
“所以,他是来跟你告别的?”
白语看着被细雨打湿的地面,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陈言这下彻底放心了。
虽然身为朋友,他确实有些舍不得萧安。可是,男人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可以断,衣服不能不穿呀。
再说了,在他这儿,白语不仅仅是衣服。她对他而言,可是比手足还更重要的人。
*
又隔了几天。
回到家的白语,看着妈妈在努力恢复健康的身影,心中的那一点点烂漫缱绻的幻想也彻底被自己撵碎。
她每天依旧上午和陈言做饭,下午看书,晚上去陈言家学菜,晚上看看电视剧或者电影,十点以前睡觉。
舅舅和姨妈中间分别出现过一次。
姨妈拿了一袋子鲫鱼,带着表格和表姐一起来的。
白母看见了姨妈,一瞬间就生起了依赖,完全忘记了之前的种种。在姨妈面前哭了起来,让她问爸爸有没有什么医生对他说,却对她隐瞒了的事。
那时候,白语才知道,回到家以后,医院带给她的恐惧没有片刻消失过。
姨妈安慰着白母,和她单独回了卧室,关起门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客厅里只剩下白语和表哥表姐。
白语看见桌子上的水果只剩下四个火龙果,最近水果物价疯涨,一个火龙果白瓤的能卖到三十多块钱,红壤的就更贵了。
可是白母自从做完手术后,肠道的蠕动能力比以前弱了很多,这些水果就算是再贵,也得买来给白母改善身体。
白父和白语都是舍不得吃的。
可今天来了客人,就算再贵,白语也觉得得拿来招待。
所以她挑了两个大的,拿去厨房剥好了皮,这才知道是一个红瓤的,一个白瓤的。她拿水果刀切好了块,放进盘子里摆好了盘,再细心的插上了牙签,才送到了哥哥姐姐们的面前。
军哥客气,看着白语直说“不用,不用。”却也不好下了白语的面子,只笑着拿起牙签插了一块火龙果放进嘴里。
婷姐却没有动作,半晌后,她看着白语说:“我喜欢囫囵个的吃。”
说完,视线就落到了一旁还没剥皮的火龙果上。
白语秒懂,马上说:“那你吃这个,姐。”
婷姐又补充道:“我喜欢吃红瓤的。”
白语顿了顿,抬在半空中的手一滞,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舒服,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句:“我不知道哪个是红的。”
说完,随便拿了一个给她。
似乎觉得这样不妥后,马上又把另一个递给了表姐,“姐,你挑挑吧。”
军哥在一旁看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到最后也没说什么。
表姐随意选了一个,直接剥开,红瓤的,便开始囫囵个的吃了起来。
屋内忽然爆发出母亲淡淡的哭声,白语心里一疼,也顾不得招呼这姐弟二人,直奔卧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