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直骂他是老狐狸。
她被傅妄气得不行, 偏就不打算再回他那里去,抬脚继续往花店的方向走。
脚下的泥水黏脚,她走得极其费力,洗干净的白色裙摆被污水染出一片灰黑色,平常只要几分钟的路,现在她走了十多分钟。
花店里外都是一片狼藉, 那棵捅入店门的大树仍然稳稳地插在店门口。
没有专业人士和专业工具来清理道路,江聆也无能为力。
对面的店里,一位比她年长十来岁的女老板和她也算是同行邻居, 看看了她的店面, 一脸惊诧, 扬声道:“哎呦,这树都倒进去了?你人没事吧…”
江聆被她一喊, 转过头,微微愣了下, “哦, 没事,就把玻璃门碰碎了而已,我人没事的。”
女老板:“那就好那就好,你店里的东西也都好好的吧。”
江聆:“我把贵重物品都挪走了,门窗什么的后续叫人来补就好。”
女老板:“我这玻璃门也碎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人来修。”
“估计要等他们政府派人先清理道路,不然谁都帮不了忙, 这么大一棵树横在这儿,车都过不去, 地上还都是积水。”
江聆:“……”
的确。
“你昨晚上一直在里面啊?没有回家?”
女老板的家就在附近,她一大早起来就到店里来查看情况,所以对同样在这个时间点,这个道路状况下能早到花店的江聆推测,她估计住在附近。
江聆却摇摇头,“我去别的地方借住了,不住里面,不过离这里挺近的。”
女老板:“那你先赶紧回家吧,天气预报说,上午还有二轮小台风,还要下几场大雨。”
“我把这店里的铁锁收一收也要赶紧回去了。”
女老板把挂在碎把手上的铁锁扯了下来,放在随身的包包里,然后转身往远处离去,丢下江聆一个人。
头顶的乌云不知道何时凝结成一片漆黑的城池,密实厚重,压得人呼吸困难。
时而电闪雷鸣,冷风乍起。
江聆环顾四周,街道上人流稀少,几乎没有车辆经过。远远的广场上,有几辆小汽车被吹得倒翻过去,静静飘在昏黄色的浅海里。
江聆现在要回家,根本不可能,待在漏雨漏风的花店里,当然更不可能。
她只能先找一个避身的安全屋,等到道路通畅后,再考虑回家。然而能去的地方,兜来转去好像只有一个——回傅妄那里。
江聆想了想傅妄那副腹黑狐狸的嘴脸,怎么都不想回去。
她朝女老板那边走了几步,扬声叫住她,“不好意思,能不能让我去你家借住一下,我家里离这里太远了。”
那老板走了很远,扭回头来看着她,有点儿莫名其妙,“你不是有地方住吗?”
江聆为难地说:“昨晚上住的地方,现在住不了了。”
女老板摆摆手,“你要不去那边小区里躲一躲吧,那边天台上有个废弃的屋子,还能躲一下雨。”
“不是我不帮忙,我家里面真不行,还有两个小孩,我老公他爸妈也在。”
话讲到这份上,江聆不好再麻烦她,问了一句,“是哪个小区吗?”
女老板:“欸对,第三个单元,我之前去那边晒过东西,旁边的废屋子可以躲会儿太阳。”
江聆:“好的,谢谢了。”
女老板:“没事没事,发台风就是这样的,上上次彩虹来的时候,我们一家人还没搬到这边,屋子的墙都被吸走了,淋了好几天雨,停水停电,还不是熬过来了。”
江聆:“嗯。”
天空飘了细细的雨丝,女老板给她指的那个地方和傅妄住的地方是同一栋楼不同单元。
江聆爬上楼,走到天台,果真找到了那间废弃的小屋。
屋子里面没有灯没有窗,灰水泥的地板,靠墙一排都是高大的老木材。江聆坐在靠墙的一个小板凳上,拉上破烂的木门,即使条件艰难,这里好歹能躲雨避风。
江聆抱着膝盖,头埋着。
没一会儿功夫,外面的风声呼啸而起,仿佛厉鬼悲鸣。
江聆接了一通从鲁云那里打来的电话,许是台风天的信号有问题,她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讲话声。
“你是不是要死啊……”
“你弟昨晚上……没…住,你怎么不给……钱……”
“发那么大的台风…江北找你要点钱都不给………你真他妈是个人啊……”
“工作辞了也不给家里讲……一个人憋着发大财是吧……”
“赚这么多钱有什么用,黑心肠。”
要不是鲁云提起,江聆差点忘记了,她此刻本该舒舒服服地待在家里,全是因为昨晚台风登陆前,她被江北反锁在花店里面,才发生了这么多让她疲惫不堪的倒霉事。
让傅妄对她有可乘之机。她现在缩在这间破屋子里,也全都托江北的福。
江北倒好,自己做的坏事一个字不提,把她不给他钱的事夸大其词捅到鲁云那里。
江聆沉默半晌,急风暴雨砸在老旧的木门上,她听着听着,终于忍不住反问道,
“今天不是周末,你为什么不问问他怎么会到离学校那么远的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