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 在场之人脸色俱是一变。
抛弃道友, 这是某些入了堕道的修士常做的事情, 若是寻常开个玩笑并非大事，但若是真在战争中遇到此事，就是个不小的帽子。
越林率先迈出一步挡在空欢前面，抱拳道：“墨师姐明察。我师姐修为尚浅, 又是符修, 论逃命的本事应当连同是筑基的剑修都尚且不如的, 何况是金丹的佼佼者池湛师兄。我师姐既然能到这里，必然是有池湛师兄护送, 至于两人失散, 也定是师兄舍命阻敌才有此。这位师兄不论事情原委，便说出这样的话, 莫说是我们，即便是池湛师兄自己听到了也会道一句不公。”
“你！”
两人剑拔虏张，眼见就要僵持，空欢缓缓抬手，挡在两人之间，声音里多了几分哀求：“这事容后再论，先去救池湛师兄。”
墨泠泠点头，越过那人，拉着空欢道：“走。”
空欢打头阵，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在她一左一右，一是生怕空欢出问题用聚灵符咒给她吊着灵气的越林，一是面冷心热时不时给空欢加注术法的墨泠泠，一行人动作飞快，不多久就与上来追赶林案碰了个正着。
林案衣裳溅血，脸上也有滑落的血迹，看起来就像是在哪进行了一场屠杀。
空欢屏息，一时间呼吸不能。
墨泠泠一看双方如此反应就明白了八分，她攥紧武器，咬牙道：“我师弟呢？”
“师弟？哦~就是那个剑修池湛吧？”林案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死了。”
如冰水兜头浇下，空欢浑身血液凝结，止不住发抖。
墨泠泠尚且冷静，她拉住空欢的胳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案道：“他是师尊的弟子，有师尊的灵脉护佑，不会死的。倒是你——”
墨泠泠环视了一圈林案身后的一群鬼面，修为层次不齐，但上至元婴下至筑基，甚至元婴修为的人不在少数，不是他一个被罚在子午山中的人可以集结的。
“你若是真杀了他，你身后那位若是知道了也饶不了你吧？”墨泠泠道。
林案能够如此自如地在子午山中乱事，除却子午山执法堂本身有问题没有第二种解释。
但各处执法堂中的人员都是经由三宗推荐再由三宗执法堂审核，若是说子午山执法堂有问题，那必然是三宗出了问题，且定然是化神以上有审核资格的长老出现了问题。
而化神长老在任何一宗都有翻覆宗门的力量。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任他在三宗逍遥。”墨泠泠暗暗记下，随后只将空欢往越林怀里一塞，“你们俩保护好自己，这些人交给我们。”
“师姐拖住他们，我去找师兄。”空欢说完，挣脱越林的手，瞬间就成了一道残影。
越林抓了抓眼前的空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墨泠泠无奈扶额：“既然如此，那你保护好你自己。”
“其他人，围困所有鬼面，留活口。”
另一边，空欢步速飞快。
若说林案身上的血迹不是他自己的，那就只有是池湛的这一种可能。空欢是相信墨泠泠的，也相信池湛作为渡劫尊者的弟子定然有在渡劫之下的保命法子，但——
“留了这么多血，定然是受伤极重。”
凉凉的液体自她的脸颊滑落，她忆起上次见到如此多鲜血的时候还是在百草门那断了一半身子的人帐篷里，现下师兄也流了如此多的血，他会和他一样吗？
身为剑修的他若是没了一半身子，要如何再继续走他的剑修之路？
空欢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心上越发不安。
沿路上，血气越发浓郁，空欢想也不想地加快脚步，“这般浓郁的血气，即便林案没有下死手，子午山中其他堕修也不会放任一个濒死的金丹修士。”
不过好在，待空欢顺利赶到池湛所在之处，后者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双手双足的静脉被暴力挑断，鲜血淋漓，但是因为自身灵气的修复已经不再流血，除此之外，灵府也遭受打击有些裂痕，周身灵气行走不再如从前一般顺畅。
空欢眼眶一热，轻轻抱住他。
“师兄……”声音已然有了哭腔。
池湛虽生息微弱，但还是感受到了来人，他缓缓睁眼，细碎的阳光下，少女的轮廓投在他的眼中，他想伸手去触碰她，却只感觉到双手的无力和疼痛。
感受到怀中人的动静，向来干净的脸庞因为鲜血显得有些脏污，嘴唇因沾满鲜血显得艳丽无比，看得空欢心神一颤。
“我没事。”他轻轻道，声音已然有些低不可闻，却还是费力扯起了一个牵强的微笑。
空欢捕捉到了这一讯息，慌忙点头：“没事就好，我无救助经验，但曾有人给我很多丹药，师兄你说，何种丹药可以救你。”
她说着便把先前关鹤送的丹药一瓶瓶拿出来给池湛看，等池湛终于点头才将药喂了进去。
不过百息，池湛周身走乱的灵气就缓缓平息，苍白的双颊也开始渐渐有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