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他们都在怀疑,是不是——
不是,没有消息,有时候就是最好的消息。
沈芳把表姐的来信揣到了怀里,跟掌柜的告别,就打算回神医谷。她刚要上马,就看到一行人纵马在大街上驰骋,领头之人很是狂妄,街边两侧的人纷纷躲避,等他们一行人过去,整条街人仰马翻,有个阿婆岁数挺大了,躲闪的时候,摔倒在地。
沈芳忙上前帮忙查看,她诊脉开方子暂时还不行,一般的跌打损伤还是能看的。她见阿婆脚扭伤并不严重,就是怕她年岁大了,摔得一下脏腑再有什么问题,忙让车夫帮忙把她就近送到了西城的医馆。
等从医馆出来,好巧不巧,又看到这群人纵马过来,天子脚下,这些权贵子弟实在是过于狂妄,偏偏这样的纨绔真是数不胜数。
什么京兆尹小舅子,礼部侍郎内侄子,户部尚书小妾的外甥……
京城天子脚下,一个板砖落下来,砸死十个人,一半的人都能逮个皇亲国戚的七大姑八大姨的,沾上个亲戚。
偏偏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越是不着四六的人越是张扬。
这些人飞扬跋扈惯了,自是惹不起,沈芳本来也没打算招惹,哪曾想又见到这群人纵马而奔,街侧又是一片人仰马翻。
沈芳眼看着一个妇人为了躲避马,连忙抱着儿子躲避,小摊被马践踏而过,东西狼藉撒了一地。
小童受惊哇哇大哭,妇人看着自己的小摊损失惨重,潸然落泪。
沈芳就忍不住来了气。
真他娘的有能耐,你闯宫禁啊,你特么在皇宫里纵马奔驰啊,跑皇陵上面蹦跶啊,在街头菜市纵马狂奔得意个什么劲儿。
偏巧出了城门,又看到这一行人驾马而来,似乎是要出城办事,沈芳看着自己的背篓,心生促狭。
她看着这群人拴马,在茶寮喝茶歇息,为首之人比她大不了几岁,也是个半大孩子。一身玄色大氅,肤色白皙,眉目疏离,高高在上的样子,颇有些秦洛的神韵,又特么的不知道是哪个高门大户的孽子,家里不栓好,出门祸害百姓来了。
沈芳也停了马车,跟车夫说想下来喝茶,喝茶之后,趁着这群人不注意,偷偷往马槽里扔了把青草。
等她上路的时候,那群人并没上路,她先出的城,天色渐渐变黑,她出了城门就在官道一旁停了车,车夫满脸疑惑,她也不多说。
只安静地掀开帘子,看着窗外的官道,似乎在等着什么。
不多会儿,果然一行人又从她马车边,纵马经过,沈芳甚至和领头那人对视了一眼,那人神情倨傲,面无表情地从沈芳脸上扫过,扬起马鞭,不断喝着:“驾!”
一行人过后,官道两侧飞扬起尘土,沈芳忙放下帘子,嘴角勾起。
沈芳又等了一会儿,这才让车夫缓缓驾车,往神医谷前去,车行了半路,隐约听到外面有动静,她掀开窗帘,果不其然,看到一群傻站在原地的缺德们,对着四脚朝天,软倒在地的马匹正束手无策。
她得意地一笑,再次和邪肆的少年对视,她微翘起了嘴角,杏眼闪亮,那人仍旧是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了一眼,就转过了视线。
沈芳见那个人眉间满是阴郁,自己的心情却大好。
哼,天子脚下,贱人自也有人收!她甚至哼着欢快的歌,让车夫加速,马车快行,溅起了两侧的尘土。
礼尚往来呀。
她日行一善,回头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可惜她不知道,有的人是不能招惹的,并不是谁都像谢小侯爷和魏婴那般好说话。
她一时意气,却惹到了锱铢必较的大人物,此乃后话。
她回到了神医谷,哼着歌给师父带东西,有的是他们最近想要制药时比较缺的配药,有的是稀奇古怪磨牙的小零嘴。
她还买了布料,打算给师父做衣服。
只是她最近课业多,衣服又比较费时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完。
洗洗涮涮,日子就过去了。
自从上次把沈芳累倒了,程君楼就格外地注意,每日教得东西,难易结合,有沈芳不擅长的辨药,也有她擅长的克毒。
沈芳从一开始的死记硬背,到慢慢地跟了上来,日日硬着头皮去辨药,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内心反而不排斥了,虽然有时辨药还会出错,也已比之前要强很多了。
秦洛仍旧是驾轻就熟,过不不忘。但是随着日子久了,人的记忆自然是有限,沈芳发现三个月之前的,他就未必能精准地背下来了。
而她由于有笔记的原因,时时翻阅,反而记得更加牢固。
她发现了,秦洛自然也是发现了,所以程君楼再授课的时候,难得的也看到秦洛开始记笔记了。
下课的时候,秦洛跟在沈芳身后,迟迟不开口。
沈芳本想嘲讽他一下,你过目不忘还需要管我记笔记?哈哈哈哈哈,苍天绕过谁啊。
可她话到嘴边,又想想,下他面子,对他们同门情谊并没有什么好处。
于是,她没等秦洛张嘴,就把自己的笔记拿了出来:“给你。”
秦洛就是一愣,半响,对她说:“谢了,师姐。”
这声师姐,没有丝毫的不甘愿,沈芳点头:“没事,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这句话,搁在以往,她稍微有点心虚,可每日自己勤勤恳恳如同老黄牛一般地学,这句话,她又觉得她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