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石曼生眉头皱了起来,“有事吗?”
“没事。”余夏撑着下巴,笑得很张扬,“看你身边换了个男人,我自然是要问问的。要是你放下了柳大人,我们就一起去京城,怎么样?用不着你动手,只需帮我点小忙就行了。”
“师姐。”石曼生转过身,直直看着她,“以后别再问我了。要杀他,你自己去,我什么都不会管。”停了停,她又加了句,“还有,别把小泽牵扯进去。”
余夏面色一紧,“你!”但很快,她就松了下来,换了个方式试图说动石曼生。
“柳言之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你就不生气,不伤心?一点都不想让他还吗?”
没有石曼生,单凭余夏一人,这胜算实在太小,她怕是连华国公府都进不去。从小到大,余夏擅长的都是种花植草,而真正的蛊毒双绝只有她这个好师妹,这一点,连师叔都比她不得。余夏之前用的那些好东西,也全都是石曼生给的,离开百里宫这么久,她好多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
石曼生明白余夏之所以这么问的原因,但她早已打定了主意。
“不用了。他欠我的,我已经讨回来了。”
是她亲手讨回来的。
柳木白的双腿,除了她无人能治。作为腿不能行的废人,每一天,柳木白醒来都会看到那双碍眼的腿,正好能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曾经对她、对百里宫做下的那些事情。
所以,她要柳木白活着,不仅仅是她下不了手,更是要他活着去承受自己变成一个残废的事实。
不过,他还欠叶青一条命,但这笔账,不该由她来讨。
所以……
“师姐,你为了叶青要杀他,我绝不会拦。但我也不会帮你。”她把话说得很明白,余夏气得恨恨咬了牙。
“石曼生!你等着瞧!”
余夏走得时候把那窗框摔得震天响,两人又一次不欢而散。
气走了余夏,石曼生的屋子很快又来了另一个人。
“在吗?”不敲门,会在门口直接唤她的只有丁泽——余夏喜欢在窗口唤。
“在,进来吧。”她应道。
推开门,丁泽只是靠在门边,并不进来,“我们什么时候走?”
石曼生正要倒茶的手停了下来,想了下,“后天吧。”
“好。”丁泽说完走了,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面话少。
石曼生叹了口气,满上茶,一口饮尽——就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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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有专人送到了院子。
吃饭的时候,石曼生和余夏都看上去是一团和气——毕竟师叔在。
可一吃完饭,立马各回各屋,连话都懒得讲。
好在师叔睡得最早,离席也是第一个,故而没有露馅。
天黑了没一会儿,有人来了院子,说主上请他们到谷中央的广场去,说是一会儿有烟花。
师叔已经睡下,石曼生推说累了,丁泽表示没兴趣,余夏见他们不去,什么都没说就进了屋子。
于是,他们一个都没去,传话的人只好回去了。
……
“砰——啪。”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外头传来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整个风林谷的天空都亮了起来。远远的,还能听到有人集体欢歌舞蹈的声音。
——确实很热闹。
石曼生倚着窗户,抬头看着夜空中绚烂无比的烟火,忽然就想到了除夕那天夜里,她与柳木白站在百里宫远远看着通义县城上绽放的烟花。
亦是这般的五彩,亦是这般的炫目,亦是这般的转瞬即逝……
不看了。
侧身,阖上窗,闭了一室昏暗,她错过了那个隐在院边篱笆外,默默注视自己的身影。
……
离开风林谷的那一天,风和日丽。
此次,他们一共有两辆马车。
夏近秋身子弱,一人一辆,方便她能躺着。石曼生和余夏自然在另一辆马车上,丁泽骑马。
与他们一同随行的还有两位车夫以及两个护卫,是梅子倾特地安排的。
石曼生觉得就他们原来四个人就挺好,不需要带这么多人,但几番推辞都没有结果,便只好暂且应下——等以后再甩开便是。
梅子倾亲自前来送行,他骑着马,一路将他们送出了风林谷,又沿着山路小道走了整整一个时辰,把他们送上了大道。
——送到这儿差不多了吧。再送下去,都快跟着一起走了。
石曼生喊停了车夫,走下马车,正式与梅子倾作别,“梅公子,还请留步。”
见状,梅子倾翻身下马,一路不停顿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在石曼生狐疑的眼神中,径直伸手将她纳入了怀中。
“保重。”他在她耳边低低说道,“我会去找你的。”
不待她回神,梅子倾已经松开了怀抱,模样很是平常地与她话别,“在下就送到此处了。诸位,一路顺风!”
石曼生想要训斥,却发现已经错过了时机。
“多谢梅公子了!”余夏伸出脑袋,笑着摆摆手,声音有着几分揶揄,“石头,上车啊。”她倒是很看好这个梅子倾,最好他能牢牢抓住石曼生的心,这样柳木白那边她说不定还有可能帮自己。
于是石曼生憋屈着上了马车,梅子倾一骑绝尘返回了风林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