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台燃烛,铁炉焚香。
——求佛祖保佑,保佑我儿平平安安,逢凶化吉……
虔诚的祈求,越不过千里。
冬日的冷雨,隔开了红尘往事。
……
五日后,一封加急信件送到了华国公府,柳夫人看到信的瞬间就直直倒了下去。
已是知天命年纪的华国公将那封信狠狠拍在了桌上,眼底也泛出了红色。
——言儿……他的言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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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风林谷。
手中的是一枚莲花银簪,花瓣的纹路隐隐泛着暗棕颜色。
纤细的指尖缓缓拂过那些纹路,一遍又一遍,仿佛不知厌倦。
坐靠在窗边,女子有些出神的凝视着手中银簪,好看的淡峰眉微微蹙起,似敛了太多愁绪久久不愿展开。她的肤色很白,略带病态,穿着厚重的冬衣,却依然显出了几分单薄。
“小姐姐,喝药啊。”小童蹦蹦跳跳的端着药碗跑进屋来,那碗中的药汁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好几次都险险地要翻出来,却又恰到好处地被碗壁挡了回去。一路走来,竟是一滴不漏。
女子抬起头,看了看那药汁,又看了看笑眯眯的小童,一言不发。
“小姐姐,不喝药可是好不了的。”小童分明是鬼医谷的回生,如今却在梅子倾的风林谷中。
鬼医谷、百里宫、似乎都和梅子倾脱不了关系。
就连她自己……也和梅子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石曼生转手把银簪子插入了头发,神色淡淡,“喝不喝,都好不了。”
回生不虞地呶了呶嘴,“你不喝怎么知道好不了!”
石曼生低头看了看还绑着木板的左手,手腕往下都僵如木枝。
“筋都断了,怎么治?”她说得很平静,仿佛那残了的并不是她的手。
“可是……可是……”回生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反驳的话来。
石曼生此次肩头骨折,加上左小臂本就受了伤,导致手腕子不大灵活,整个手掌又都被穿透,好几处筋脉、肌肉应该都是被倒钩状的兵器生生扯断了一截,根本接不上的……
所以,无论喝不喝药,确实都好不了。等她骨折痊愈,从手肘往下都好不了的。
“端走吧,我不喝。”
“可这药还能补血益气,美容养颜的。”回生不放弃,把药碗往她跟前送了送。
太近了,苦涩的药味钻进鼻孔,刺得她喉咙有些难受。
石曼生接过药碗放在一旁,“那就放这吧。”
“那你等会儿会喝?”回生怀疑地看了看她。
“会吧。”
模棱两可的答案,听得回生憋气,一伸手把就那药碗夺了过来,“不喝就不喝!”
这么好的药,别人求还求不来呢!
端着药气呼呼走了,回生一路来到了旁边的小厨房。
梅子倾特地派了一个老妈子,还有一个丫鬟来服侍石曼生,每日的饭菜也都是特别制作的。
“今天中午吃什么?”回生一进来就大声问道,“她的饭菜在哪?”
“还没烧好咧,左边锅里炖着当归排骨汤,等会儿还要再炒两个素菜。”正在捡菜的陈大娘看到回生气鼓鼓的模样就知道,八成那石姑娘又不肯喝药了。
走到锅边,回生打开锅盖,将手中那药汁一股脑儿统统都倒进了汤里,“给她多喝点汤!”做完这一切,小童子气呼呼地离开了。
陈大娘赶忙站起身,一瞧那锅里的汤——我的乖乖,色儿全变了。
她舀了一口尝尝,脸色更难看了——就这汤,那姑娘能肯喝?
把汤端进屋里的时候,陈大娘很是惴惴不安,“姑娘,吃饭了。”
“嗯。”坐到桌边,石曼生一口一口面无表情地吃了起来。喝汤时,第一口她似乎微微皱了下眉头,但接下来就一勺一勺认真喝完了。
陈大娘内心一片惊叹:这么难喝,她竟然都能喝下去?
自从一个月前石曼生来到风林谷,陈大娘就一直负责照顾她。
刚来那会儿,石曼声气息奄奄,高烧不退,整个人红得和个煮熟的虾子一样。还有那手上的伤口,骨头能见到也就罢了,那手心分明就是破了个洞,透透的都能看过去。
当时陈大娘就想——这姑娘真是糟了老大罪了。
石曼生就那么一直昏着,伺候姑娘擦身换衣的时候,陈大娘经常听到她喊着什么木白,木白的。听着像是个人名,她唤的时候,明明昏着都能哭出声来。
而梅子倾每次听到她唤这个名字都会禁不住沉下脸,有时更会甩袖而出。但很快便又巴巴走了进来,坐在石曼生的床边,看看她。
后来,又过了十多天的样子,石曼生终于醒了过来,但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她本来就不胖,再这么一瘦,就成了纸片一张。
“我的银簪呢?”这是石曼生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顾不上身子虚弱,她掀了被子就要下床。可脚刚着地,整个人就跌了下去。梅子倾及时扶住了她,也把她半搂进了怀里。
“放开!”石曼生推拒着,可她本就大病初醒,手脚都有些软绵,哪里推得动习武的梅子倾。
完全忽视她的挣扎,梅子倾将石曼生直接抱回了床上,盖上被子,牢牢扣住了她的右手,“你身子还弱,不能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