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书禾没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她才想起来昨天托兰姨做了糕点准备今天带着,不知道他有没有带出来。
“带了,在车后座。”随即,看见是他们,晏池把着方向盘回头,语气也正经了点:“你们好。”
“好好好好好……”
连隋觉得今天自己的结巴应该是改不过来了。
晏池没当一回事,车稳稳上路,连带问一嘴他们目的地在哪。
*
车里其实有股很淡的香味,在只剩下他们俩时,骆书禾才拿起来熏香闻了闻:“好香。”
晏池神色未变,实际上内心快要翻天。
那是有次他们做完,晏池挺无奈揉她脑袋,问她怎么老是咬他肩膀。骆书禾哼哼唧唧一阵,突然和他说身上挺香的。他当然闻不见自己身上什么味,大男人哪里会纠结这个,问她半天只是含含糊糊说一句像木头的味道。第二天他就让伊芙去买了这个,放车里大半个月了她才注意到。
但好不容易看她拿起来,他只是很要面子淡淡点头:“下车。”
后来,就是熟悉的除夕环节,吃年夜饭,看春晚。
在主持人非常之标准化的春晚节目开场白中,老太太逗着怀里的小博美,笑得见牙不见眼。
那只雪白小狗是晏池带回来的,说是朋友送的,借她这地方放着。而老太太就和大部分家长一样,表面上“你敢养这玩意要么有它没你要么有你没它”,实际上才不到一天,老太太就倒戈指示他怎么买狗都不其他东西,明明看网上好多宠物小玩具啦零食啦。说着说着又开始骂起来,看看看,狗都比你着家。
晏池听了倒没生气,只是点头表示认同:“行,那说好了,这条狗以后就是您孙子。”
老太太让他滚。
连带着,这晚都没什么好脸色,一看见晏池走过来,老太太立马就抱着狗走开,煞有介事和狗说:“别和陌生人说话。”
骆书禾完全懵的,不知道他们又闹什么矛盾:“你怎么又惹奶奶生气了?”
“什么叫又。”
晏池从她面前果盘里捡了颗葡萄扔进嘴里:“不早了,现在回去?”
骆书禾视线全黏在电视上看着根正苗红的主持人身上,很敷衍地嗯嗯两声。结果他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还往空中抛了下,吓得骆书禾只能紧紧抱住他脖子:“你疯了?”
“走,回家。”
他嘴角难得挂着笑,看上去心情不错。
连自个别扭了半天打算来找他们说说话的老太太只得又抱紧了怀里小狗,这次连狗眼都给它遮住了:“小孩子不能看这种。”
而要说起那天最惊喜的时候,是骆书禾正窝在床上玩手机,微信里被新年祝福和红包塞满,她正忙着发消息。
晏池突然扔过来一个东西。
骆书禾头都没抬,摸了摸,是个纸包。
“红包?给我的。”
“嗯,不是要压岁?”
骆书禾笑起来,拿起红包看了看,其实很薄,应该没多少钱:“都多大了,你怎么还信这个。”
晏池就靠在床头,看她:“我看别的小朋友都有。”
说完,自己都被土到,看她在那笑得七倒八歪,更来气:“笑什么笑,不要就赶紧还我。”
春节饭局很多,朋友组的,或者合作伙伴。
晏池偶尔会带她出门,也见过一次窦竹,熟人局,都是他们高中同学。骆书禾插不上话,就专心吃晏池给她夹的肉菜。
窦竹比她想象中的随和很多,和杨锦麒一唱一和很会调节气氛。一到他们开口,晏池神色总会柔和些,微微转过了头,是在笑。
大多数时候是她单独在家。
但遇上什么好吃的,晏池都会另外打包一份回来,看着她吃完才上楼。
日子很平静,有时候骆书禾睡一觉起来,揉揉酸胀的眼睛,会发现门外的绿树好像长了新芽,绿得像宝石。
那天,原本晏池说要陪她去逛集市,却被一条消息叫走,什么都没有解释。
骆书禾看着他离开,抿了抿唇,
然后搬出东西在客厅研究积木,五颜六色的零部件铺了一地。
门铃响了,骆书禾下意识回头看,这里是有门铃的。但是晏池和兰姨都知道密码从来没按过,邬瑗会直接给她发消息,除了他们就没别人来过了。
开了门,门外却是个她怎么都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骆翠玉提了些东西,面容有些憔悴,眼窝深陷,更多的是拘谨。
在骆书禾印象里,她几乎没有过这种时候。
骆翠玉对她永远都是面无表情的,在离婚后更甚。她不喜欢她画画,觉得她是在步她那没出息的爸后尘,学那么多有什么用,到时候不还是连家都养不起。
她觉得很割裂,更多的是恐惧。
“你有什么事在这说吧,家里没人。”
骆翠玉也没敢真往里面看,举了举手里东西。
“这不是过年了吗,我……”
骆书禾打断她:“不用了,你回去吧。”
她就真走了。
就是光看背影,发觉她早已没有年轻时那样挺拔端庄,佝偻着背,步子也很缓慢。
终究是狠不下这个心。
“你进来坐坐吧。”
骆书禾在厨房烧水,骆翠玉就在客厅坐着,搓搓手,打量一下这里。地上一堆花花绿绿的积木,抱枕都是小女生风格,看样子过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