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雁愣了几秒,忙道:“嗯,是我想得不够周到,我现在跟妈打个电话道歉。”
“你傻啊?现在几点?”
“……那明早打。”
“嗯哼。”
排队速度比游虞想象的快一些,不到十分钟就轮到他们点单,斐雁让游虞先点,末了跟记单的老板娘说:“刚才她点的那些,数量翻倍就行了。”
游虞挑眉:“你行不行啊?以前你可是小鸟胃,吃不了夜宵的。”
斐雁不自觉挺腰:“当然行。”
游虞呵呵笑了两声,跟老板娘追加一个烤茄子。
斐雁意外:“你不是不吃茄子么?”
一句“但你喜欢啊”蹦到舌尖了,游虞生生给咽下去,掖了掖发丝,说:“他家烤茄子才是招牌,难得你纡尊降贵大驾光临,总得让你尝尝。”
老板娘握笔龙飞凤舞,问眼熟的女客人:“还跟平时一样中辣吗?”
“不,今天不要加辣。”游虞叮嘱,“千万一点点辣都不能放。”
“知啦,去找位置坐吧。”
“姐姐,没位置了啊,还有没有小桌子还是塑料凳?”
“没了。”老板娘爱莫能助,“要么就看看谁快吃完了,你在旁边候着,但我建议最好打包咯。”
她指指铁锈红色的天空:“我也怕吃着吃着下起雨。”
斐雁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鼓起勇气问:“要不去我家吃吧?”
游虞愣住,只听见旁边热气腾腾的炭炉又“滋啦”响起。
胸膛里似是被洒上几滴热油,有块软肉扑腾乱跳起来,又烫又痒。
老板娘的目光在面前的俊男靓女脸上打量了一个来回,懒洋洋地在单子上打了个记号:“那就帮你们打包喽。”
*
斐雁租的房子在园心,四楼。
游虞低头看着斐雁刚从鞋柜里取出来的粉红色拖鞋,瞬间萌生临阵脱逃的念头。
拖鞋的款式,和她结婚后在家穿的那双一模一样。
旧的那双已经在她离婚搬家时,连同一些不想带走的东西一并丢进垃圾桶了。
而此时,斐雁放到她脚边的这双粉色拖鞋,是崭新的。
斐雁直起身,语气自然:“拖鞋是新买的,洗过了,码数我应该没挑错,你试试看。”
游虞咬着唇,盯着拖鞋半晌。
她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招架不住这家伙的心机了。
明枪易躲,但暗箭难防,他也不知从哪里得到高人指点,每一招都能打在她最软的地方。
斐雁拎着几袋吃的进了屋,问她:“你要在客厅吃,还是餐桌上吃?”
游虞换上拖鞋,尺寸刚好,答:“客厅吧。”
客厅至少有电视,她想,如果冷场的话没那么容易尴尬。
斐雁把东西放到茶几上,开了空调,关上小阳台的落地窗:“你随便坐,我去给你拿可乐。”
“可乐你都买了啊?就那么肯定我会上来你家?”游虞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问完,打量起斐雁的新住处。
三房两厅,格局方正,装修简简单单,但家具崭新,风格和斐雁原来家里的很接近。
斐雁走进厨房,笑着反问:“难道我不能喝可乐吗?”
游虞在沙发坐下,倾身去解装着烧烤盒子的塑料袋,窸窸窣窣中她说了一句:“还是绿茶适合你……”
“……你说什么?”
“没,我要加冰哦,你有冻起冰块吗?”
她刚问完,就听见冰箱门打开的声音。
斐雁拿出冰格,应了声“有”。
冰块落进玻璃杯,在接近深夜的房子里,声音显得格外清脆。
斐雁一手拿着两个只装了冰块的杯子,一手拿一支大瓶装的可乐,在茶几的另一边盘腿坐下,问:“开电视吗?”
“不用了,趁热吃吧,吃完我要回家了。”游虞把饭盒盖子全部打开。
此地不宜久留,呆久了要被妖精吃干抹净的。
手指沾了些许酱汁,她含住指尖吮了吮,才去抽纸巾擦手,动作自然而然,一时不察其实略显亲昵。
和以前一模一样的小动作尽数落进斐雁眼里,下垂的黑长睫毛掩去他眼中的情绪。
只有可乐在杯中慢慢涨起,鼓起躁动的泡,稍一不留神,就要从杯缘溢出。
“快满啦。”游虞及时扶了扶可乐瓶子。
“嗯。”斐雁勾勾嘴角,去倒另一杯。
是真的快满了。
沙发和茶几一般高,游虞一直弓着背,鼻梁上的眼镜往下滑,还得时不时留意 T 恤敞开的领口,免得走光,被对面那个居心叵测的坏鸟看了去。
把盒子一个个码整齐,游虞腰都酸了,索性像斐雁那样,就地而坐。
她拿起一串牛肉丸,咬下一颗,边嚼边问:“你这里租多少钱?”
“三千。”
游虞差点儿呛喉咙:“怎么那么贵?!”
“这小区很少有放租的,基本都是对面医院的医生护士自住,有一些是月租房,一直都有病人家属租下的。”斐雁学她也拿一串牛肉丸,“这屋子的房东刚刚重新装修过,所以收得贵点。”
“但家具不都是你自己买的?空屋都租三千,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斐雁挑眉:“你怎么知道家具是我买的?”
游虞捻着竹签,点点沙发,点点灯具:“这些、这些,都和家里的一样——”